天意難違。
藤林池水的七色流光。人間百态:“喜(紅)、怒(銀白)、哀(黑)、樂(金)、嗔(灰)、癡(淡紫)、怨(灰黑)。”紅色的一道,名曰:“喜”,像一一的喜服。喜歡的“喜”,小喜的“喜”。淡紫色的叫“癡”,灰黑色的是“怨”。金色的“樂”,銀白的“怨”。黑色的哀愁,把怨弄得更加陰沉。奇怪的色彩組合,構成一種獨特的美。
“對于我來說,一一是我心間不可觸及和磨滅的一道傷痕。我情願呵護他到世界殒滅,也不會傷他分毫。從我變得麻木不仁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一定會失去他。
重逢是在夙夙魂魄到處遊蕩之際。
冥府是個陰森潮濕的黑暗國度。冥河的對岸,一個男人傻乎乎的對我笑着。他看起來智商和孩童差不多。他牽過我的手,對我說:“走,我們回家。”我突然覺得可笑至極。“我還有家麼?”心想。
期期死了。我和肚子裡的小家夥(小種子)一起,随他而去。我本想去地府和他們相聚。可隔着冥河,遇到了他。
“傻子,我們去哪兒?”我問他。
“家。”他隻回了一個字。
他牽着我的手。我的心,卻在劇烈跳動着。像戲文裡常出現的橋段,似曾相識。
以前,他雖傻卻精。
現在,他徹底傻透了。‘他渡陽氣給我,還幫我重練元神。
感謝他讓我複活重生,繼續為禍人間。
天空閃爍的星辰,是死人的魂。
有一顆是你,正在看我苟且偷生。
白蓮是萬物池中的一隻花妖。他藏在代表人間百态的七色流光中,看塵世變更。
“貼心大哥哥,我又來找你啦。”我搖搖水面的浮枝。
“我活了整整數萬年,就沒見過你這麼無聊的丫頭。”
“我問你哦。跟我一起的那個傻子,怎麼對我這麼好?”
“什麼傻子,人家有名字的。”
“原來他有名字啊,快告訴我。”
“你聽着。他叫羅一穗,是一株藤蘿。”
“他腦袋真不是一般白長。陽氣流失過多,搞不好便搭上命了。這個事,我還是懂的。”
“你讓他做吧。反正他就是傻,咱也沒辦法。”白蓮歎了一口氣。
“夙夙。”不遠處傳來一穗的聲音。
“我在這兒呢。”我應着。
一穗一路小跑到她身旁。
“你看你。我又不走,跑什麼跑?”我掏出帕子為他擦汗。
“我怕你,離開我。”他傻兮兮的笑語。
“白蓮。我們先回家啦。”
“回去吧。”
他一直在。你看不到,卻相距不遠的地方。
沒有勇氣靠近你,卻無聲守護的地方。
忘川泉一過,他就再不會記得我。他把命度給了我,使我沒臉迎接未來。
“我沒想到,小喜還記得我。”
冥王一向愛看熱鬧。所以,有的人不想喝忘川泉的水。他就依他們,然後看事情會如何繼續發展。
“我又來了。”我雙眼通紅。
“世間多有癡情人,情仇愛恨不離身。年輕人,看開點。”冥王安慰我。
“您上次不收我入地府輪回,是因為我情緣未斷麼?”
“沒錯。”
“他是我什麼人?”
“他是,你罪惡下的犧牲品。”
“聽說您很愛打賭和看戲。”
“乏味的生活,總該找點兒樂子。”
“我賭,我會是您從未看過的精彩絕倫的好戲。”
冥王收我入了地府。他沒急着讓我重新投胎,而叫我待在這看别人下地府後的表現。無外乎是生離死别和如獲解脫。
“看夠了就走吧。”臨走,他有些舍不得的送我。
“不用飲忘川水?”
“你太強了,喝了也沒用。不幸的是,你的記憶會日漸積壓。如果傷痛太多,不見得是好事。孩子祝你好運。”
“再見。”她眼角含淚,抱了抱這個慈祥的長輩。
七彩藤林。傻子很少粘着我,也不會跟我提他的過去。我出去玩兒,他就會乖乖的坐在門口。等我,像等自己的戀人回家。他廚藝特别好,會燒很多好吃的菜給我吃。還會幫我擦口水,哄我入睡。白蓮告訴我。很久以前,他也是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的心上人的。我說:“我記得,我永遠忘不掉他的好。那天隻是受地府陰氣的影響,才失憶了好幾個月,不認得他。我主動坦白,我就是一穗朝思暮想的人。我答應給他一個家,帶他來七彩藤林。蓋房子在萬物池邊,種藤蔓在木屋上。”白蓮吃驚地看着我,無法平靜。
我是羽空子萱,他是羅一穗。
我是萱靈天妃,他是羅一穗。
我是伊夙,他是羅一穗。
我是月恬絮,他失蹤了。
萬物的愛恨嗔癡怨,我們的喜怒哀樂憂。
空空的房子,空空的内心。
随時光逝去,隐藏。
我踏着恨天高般的紫水晶鞋,蹲在萬物池邊發呆。老祖說,我并不快樂。是啊,我以為娶桃子為後,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我以為,如願以償足夠讓自己快樂。世事難料,桃子是來報仇消怨的。老祖曾經見過小喜,滿意的很。我執意反駁。說他小孩子氣,沒有能力擔此重任。老祖罵我腦袋秀逗了,被媚術迷得團團轉。我說,論媚術他可差我太遠了吧。換做從前,我定會哭得驚天動地。可我懂。從愛哭鬼到一個堅強的女人,是不敗神話的必經之路。
隻要我心狠,江山霸業唾手可得。到時,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隻要是小喜,就能讨得所有人的歡心。這些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他隻想讨我一個人的歡心,白首不離。
可我不想傷害他。
其實更不想身處萬花叢中,迷失自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特别寵小喜。錦衣玉食、高床軟枕,甚至派男閨蜜去服侍他。生活起居,無不細心。連老祖妖靈都說,我快把小喜慣到不行了。六界沒人敢動他一根汗毛。他完全可以在六界橫着走。“哪個不要命的欺負我家小喜,就是活膩了。”好像我有放話給六界之人。我狂妄的撂下狠話,默默的保護他。妖後娘娘,難道你看不見麼?
小時候,小喜求我母後把我許配給他。母後為難的看着勳哥哥和他,對他說:“擎擎喜歡誰,我也不知道。傻孩子。再等個十年八年的,結果自然會見分曉。”
結果我成了一個花花腸子的敗類,到處禍害男人。活着,沒有愛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