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戮并不知道,有這個能力的人不是君暮。君暮這種能力已被奪走。他以為君暮想要用盡渾身解數困我于幻境。其實君暮是想将那個神秘人創造的幻境擊破。
而我的能力,遠遠超出了他們的估計。
雪域禁地的地宮,花園的正下方。地底昏暗,潮濕陰冷。我右腕上鑲嵌着無數細碎寶石的镯子,是所有前塵往事的見證。我在夢裡不斷尋找這些五顔六色的寶石,用來增強自己所剩無幾的妖力。妖镯一直潛藏在我的身體裡,保護着我。妖镯裡的情報小精靈豆豆。對整個異界,乃至所有時空的情報網都了若指掌。是我的得力助手。唯一能夠随我任意穿梭時空的小家夥。
夢裡,我拼盡全身力氣回到了中天的家。五個哥哥在家裡,不知道都在做什麼。我一一躲過他們的視線,想要拿了需要的東西就逃出去。我尤其不想見到伊柯,因為他和君戮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如果我找不到他的本體,在我眼前出現的必然就是君戮本人。隻要我一跑,瞬間就可以出現在我眼前。
在凡間轉世為人的這些年,我做過無數大大小小的夢。昏昏沉沉,稀裡糊塗的過日子。好像對我來說,夢境與現實是截然相反的。夢是現實。而現實,才是一場夢境。君戮之前囑咐過我的話,我也沒有完全聽進去。他說:“無論日後在我的夢裡發生什麼,都不要去相信。”我們之間沒有被挑撥離間,但結局依然是分離。豆豆跑來跟我說,花園裡的玫瑰已經快要滿園綻放。不出幾日,母花就會顯現。我問他花園裡的玫瑰都是什麼顔色的,他支支吾吾不肯答。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不會永遠安定生活。
一生注定漂泊,去哪裡都是一樣。
“火種下一次燃燒起來是什麼時候?”“回神主,九月的第一天。”“好,到時候你跟我一起潛入虛無幻境。這次,我不會再給他們任何生還的機會。”我摘下我的手镯,把玩。我手镯裡隐藏的世界,其實是我最初創造的異界。過于富饒和美好,讓它顯得不真實。所以被我收進了手镯裡,施加法力保存。(其實是異界的前身,绮華實境。)手镯在天地初開的時候,吸收了大量古代精靈的亡魂。變得妖氣沖天,滿是血氣。被我淨化後,繼續使用。是我身上最重要的法器。最後不知為何流入妖族,成為妖族的傳世之寶。妖族的皇室隻知道這镯子是至高無上的寶物,卻沒有人能夠驅動裡面的靈力。我出生的時候,父王将該寶物戴在我的手腕上。手镯突然随着我的手腕變小,還發出陣陣冰冷的強烈寒光。父王相信那是天意,我才是真正配得上這寶镯的人。他相信,我日後必有足夠的能力撐起整個妖界。如今,在妖界子民的眼裡。那個曾經帶領他們走向輝煌的王,高高在上的人。早已不知所蹤。有傳言說,她已經死了。也有傳言說她陷入了某個強大的幻境,再也走不出來。有種最接近的說法是。她為了躲避情債。借着君暮的報複,将自己困在幻境。
“神主,如果您完成了這次的複仇計劃。還會待在異界嗎?”豆豆問我。我說:“反正留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可能會先待在地宮吧。”豆豆知道,我對這裡還留有眷戀和不舍。他說:“您放心。無論您去哪裡,到何處。我都會跟着您。”我:“之前帶你去見我的幾個手下的時候,不是叫你跟他們一起了嗎?你怎麼又回來了。你就跟他們一樣,叫我少主吧。”豆豆:“我放心不下,所以還是回來了。至于稱呼,屬下不敢。畢竟您仍是淩駕于衆神之上的創世者。”我:“不用見外,我還是把你們當做朋友多一些。豆豆,你已經幫我很多忙了。這不是你這個年紀能夠承擔的事。雖然你的外表是成人。可是你的内在,不過和毛毛一樣是個孩子罷了。”“神主所言不無道理。可我已經算是成年了,又陪神主經曆了這麼多風風雨雨。我和毛毛還是不一樣的。毛毛的心智,停留在了孩童時期不是嗎?”“你倒是眼光很準。沒錯,毛毛他再也不能長大了。雖然他在年齡上,也達到了成年的标準。我還記得他剛被送來妖界的時候,抱着黑雅的大腿哭哭啼啼的吵着要回家。迪斯和蒂亞就拿出口袋裡的糖果哄他。精靈族之所以分為大精靈和小精靈。就是因為族裡一部分人,經過鏖戰後産生了變異。壽命大大縮短,而且形體基本和洋娃娃一般大小。組成了新的族群。而你,是經曆了長期時空穿梭産生的自身排斥反應。隻要我幫你消除,你便可以擺脫形态束縛。待我......”豆豆一向說話直,他說:“您為什麼不告訴毛毛,他誤食過止息丸呢?其實,他是可以長大的吧?”“豆豆,毛毛他不是誤食。他是故意盜取我的止息丸,想要放棄成長的。”豆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什麼?”“毛毛跟我說,他想永遠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活着。做一個孩子,被周圍的人寵着、照顧着。他不想長大,不想參與成年人的世界。他是那麼純真可愛,讓我難以拒絕這個要求。我答應了他,并告訴了他止息丸被放在哪裡。”“止息丸,本來是我煉化出來。留給自己用的。如果我的假死,可以最快結束日後的劫難。安然脫身,被你帶走。離開異界,離開這個讓我傷心欲絕的地方。我們繼續去流浪。隻要不被他發現,就好。”“神主,您真是這麼想的嗎?以我對您的了解。您更希望我們順應自然規律的長大成人,然後和普通人一樣安安穩穩的生活着吧?”“别怪我多嘴。您是真的想要離開自己心愛的人嗎?您有多愛他,我都看在眼裡。”
我有多愛他?
對。
我有多愛他。
心就會變得有多麼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