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綾剛來的時候,管事的說要小心翼翼的伺候君上。君上脾氣不好,平日裡又兇巴巴的。他主要負責,皇族的下午茶。君上不愛喝茶,也從不吃甜點。會吩咐廚房準備甜度低的飲品和點心給孩子們。丁绫第一次見君上的時候,君上在給白霜小公主講故事。君上的笑容很好看,一點兒也不像大管家說的那樣。大概隻有陪孩子們玩耍的時候。他才會特别溫柔,判若兩人。他的語氣很柔和,聲音很有磁性、很好聽。丁绫在一旁,也聽的入迷。瞬間忘了手頭上的工作。白曦察覺到他,“小夥子,新來的?”丁绫回過神來,“對不起,君上。在下是來給小公主送下午茶的。”白曦看了看他端着的托盤,裡面有個小紙盒。他打開來,是一塊兒綠豆糕。紙盒的蓋子裡面粘着一個紙條,上面的字迹飄逸靈動。寫着:“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字條是我從異界回來後寫的。我混進了梓虛的廚房,順便去看了一下孩子們。打扮成廚師的樣子,做了點心然後離開了。
白曦最近變得很敏感,看到字條後差點兒落淚。丁绫見狀,不知所措。白曦拿起綠豆糕,慢慢品嘗。然後自言自語:“騙子。”原來那不是綠豆糕,而是用一種奇苦無比的綠色植物做成的點心。“你去忙吧。”他吩咐丁绫。丁绫走後,他繼續給霜霜講故事。“绮華有兩個一望無際的海洋。東海和北海。東海海底,住着一個男神。他的名字叫‘洛沫’。男神很孤獨,每天都會到陸地上散步。直到有一天,他見到了神女望徒。一見傾心,從此茶飯不思。”
黃粱一夢,轉眼成空。“你去了哪裡?”鄭華問我。我:“我去了梓虛。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我去的時候,他在給霜霜講故事。我把手裡的茶點交給了一個面生的小夥子。他說他是皇宮裡新來的幫傭。“小花。你在異界的時候,有沒有聽過神女望徒和海神洛沫的事?”鄭華:“當然聽過。不過衆說紛纭,沒有完整版。都是大家胡亂流傳的。”我:“小花,你本是我掌心的一個玫瑰圖案而已。沒有生命。你的本體,是雪域盛開的最後一朵雪玫瑰。潔白無瑕,不染塵埃。雪域被屠了城,夏家下令不留活口。一夜之間,玫瑰變成了血色。鑽入我掌心的圖案中。你活了,我卻像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小花,不是我不回去。他真的太可怕了。要是你的身份被揭露,你會死的。”
鄭華若無其事,替我梳頭。“别擔心。我們兩個加起來,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鲛人王嗎?我不會讓他再欺負你。倒是你,輕點兒瘋。”我看了看鏡子裡的我,亂七八糟的頭發被他整理的光滑順暢。如同瀑布般,披在身後。“喂,醒一醒。”鄭華在發呆。“你該不是也沉迷在我的美色之下了吧?”我逗他。鄭華:“明天我帶你去散散心,買幾套新衣服吧。”我身上穿的,都是之前寒皚皚那一世的衣服。在雪域地宮搜羅出來的。料子是上好的,就是有些舊了。我:“幹嘛費事,我穿的挺好的。”鄭華:“不是說要做我的新娘子嗎?穿舊衣服怎麼帶出門?”我:“我不想你出去。就想你在黃粱陪我,平平安安的。”鄭華放下手裡的梳子,“傻瓜。”
我也沒有講完那個故事。我想,白曦不會全都說給霜霜聽。神女望徒,死于被東海海神洛沫rou躏。洛沫與花仙夢昙裡應外合。夢昙出賣神女,将神女獻給了海神。神女重生後,流幹的眼淚形成了斷情湖。夢昙嫌名字不好聽,改成了相思湖。湖水蔓延至天際,出現九天銀河。望徒罰夢昙在相思湖底面壁思過,不得上岸。
洛沫是個自私的人,自然不會娶夢昙。他根本不喜歡夢昙。事成之後,他對夢昙也是愛搭不理的。他說:“你一個小小的花仙,根本配不上我。再說要不是我,你也沒有辦法能控制住她。”夢昙尋死想要自斷仙根的時候。還是重生後的望徒發現,及時救了她。她對夢昙說:“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他了。無論是樣貌還是資質,他都是很适合做我的夫君人選。可是,我不能像普通女子那樣談情說愛。縱是他有再多甜言蜜語,我也不能心動。”夢昙:“神女大人定力極好,在下不能比。在下隻是一個小仙子,自然受不了這樣的誘惑。”
其實望徒是喜歡洛沫的。她心甘情願墜入東海,任憑洛沫胡來。當初洛沫寫了一封信給她,上面隻有一個詩句:“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正是我寫的字條的上一句。前世姻緣,愛恨糾纏。我和他之間隔着太多阻礙,難以徹底放下。
梓虛皇宮。白曦給霜霜講故事的時候。編造了結局,騙了霜霜。他說:“洛沫最終忍不住,對神女望徒表白了。望徒接受了洛沫,嫁給了他。他們在一起很幸福的生活着。”霜霜信了,她不過是個單純、天真的小姑娘。她說:“父君和娘親也會像兩位上神一樣的。”白曦将霜霜抱在懷裡,目光渙散。白曦:“會的。父君答應了霜霜,要接霜霜的娘親回家。”霜霜:“那父君加油哦,我可不想看娘親被别的叔叔搶走。”霜霜知道,好多人喜歡她的娘親。比如那個雲霄幻境叫做顧曉磊的君主,還有一個成天在皇宮周圍的鬼鬼祟祟的怪叔叔(鞏新)。
白曦哄霜霜睡着後,回了房間。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銅錢。他還記得那是天擎第一次掙的錢,交給了天晨。他舍不得花,留下來做個紀念。那一世,是他害死了她。她才會覺醒,想起雪域被滅的仇。她在怪他,她不會原諒他的。如今,他也沒必要像那一世般僞裝自己。卻失去了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