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意識是在落入水中的那一瞬恢複的。
她隻覺得自己好似與冰冷的湖水接觸不到一秒,就被厚重的屏障隔絕開了。
嘴邊能夠張開,雖然吐不出聲音,但是好像能夠順暢呼吸。
而手心裡,先前的絲線還在,飄浮着,纏繞在一起,指引着她往水的深處去。
“果然,是一種邀請麼。”在心底悄悄地向白糸道歉,這次的單獨行動她一定要去。
蒲山不抗拒一定程度的冒險,更何況,她隐隐約約地感覺到,這裡的水流不存在危險,跟着去她才能得到更多答案。
少女深吸住一口氣,試着往更深處遊去。很奇怪,她先前并沒有學過遊泳,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水裡還能行動地這般自如。
少女從一片水草中間穿過,她有些辨不清方向,又堅持遊了一段路程,水流漸漸平穩,不再有渾濁的泥沙遮擋視線,周圍的景象也開闊起來。
她從未見過如此美好甯靜的景象。與之俱來的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感,少女不自覺地閉上眼睛。
到了這裡,線索也就斷了,陽光透過水面,在湖底留下粼粼閃光。蒲山放緩了劃水的速度,身體緩緩下沉,她赤腳踩在了湖底的沙石上。
水底,原來是這麼甯靜平和的地方嗎,如果可以一直睡在這裡……
身後傳來輕柔的推力,她像是意識到什麼的一般重新振作,“不,我是來找尋東西的。”雖然她自己都很難清楚,想找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19.
“你要我相信這隻是場意外?”
白糸不滿對方總是拿着賠償條件來談,像是無人關心那個女孩的存活一樣。
“本來就流程就沒有這一項,你以為你們宣稱的人已經轉移到聖湖區,在進行下一階段的儀式,這種程度的說辭能糊弄觀衆,我就也會相信嗎?”
“更别論還想把蒲山她包裝成你們的祭祀巫女。”
“你們的‘大明星’呢,讓她來和我說明解釋。我可以把你們前面的這些話都視作無關緊要的玩笑。”
“蒲山她還活着,我很确信這點。來到這裡也隻是想你們坦誠一切,我不會強求你們什麼,那家夥我會自己去找回來,但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他從袖口的夾層裡抽出一枚形狀古怪的黑色旋扣,然後毫不意外地看見對方臉上的遲疑。
“你是……”
“噓。你知道,我的時間很急。”不出所料,展示憑證後歸鯉休息室的大門可算對他開放了。
但是迎接他的——卻是牆角角落裡裹着毛毯哆哆嗦嗦的不明生物。
等等,你要說埋在裡面的那個才是歸鯉?
昔日的偶像顯然受到了某種重大打擊,哪裡還有平時台上神采奕奕的模樣。
“……不應該,早知道就……”她接下這個演出前就預感不佳了,同事之一還勸慰她說可能是水逆。去他的水逆,她這是倒黴到家了。
來不及計算到底有多少的經濟上損失,她現在是被吓得命都沒掉三分之一條。
那個小姑娘還好嗎?現在人在哪裡?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會不會怪罪于她甚至找她償命……
想到這裡,歸鯉感覺到一陣涼意,不自覺地把毯子裹更緊了。
“喂,不是吧你。”歸鯉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好溝通,白糸看了隻覺得頭疼。
不過,這反過來說明——“做賊心虛,你果然是有隐瞞些什麼吧。”
20.
蒲山有些遲疑,搜尋一番後并不是全然沒有收獲,但答案,可能存在于這麼明顯的地方嗎?
水底裡唯有的古怪之物,就是這塊沉在湖底,半邊掩蓋在泥沙之下的,形狀怪異的“岩石”。
“是石頭吧?”少女不能确定,伸手撫上粗糙的紋路,“還是某種化石……給人感覺像是甲殼類。”
等等,這突然湧來的感覺是什麼,她眨眨眼,再眨眼,好奇怪,她怎麼感覺看見了水底下的建築。
城堡?還是應該被稱作龍宮?神秘的建築散發着虹彩般的光華。和她想象般的一樣,咦這麼說來是她之前做過類似的夢嗎?
無法用言語描繪的精巧構造,無法抗拒的熟悉感覺,我要去那裡,少女急促的動作讓她嗆下一口水,但她也恍然未覺。
一簇急劇猛烈的氣泡沖出,阻擋在她身前,剛剛所見的全部景象,随之化為泡影。
“唔。”她不敢再輕舉妄動,仿佛被無形的鐐铐捕獲,透明的絲線再次出現,一寸一寸收緊,在她的右手腕上勒出明顯的痕迹。
「剛剛那隻是幻覺。」清醒的念頭出現,她重新意識到自己是在冰冷的湖底,追逐一個幻影的行為遲早給她帶來滅亡。
那現在是?她突然覺得先前那股溫度消失了。心跳加速,頭痛撕裂感接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