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突然造訪,實屬抱歉。
——但我想,我們早在很久之前就應該相識了。
黏糊糊的觸覺,好像有什麼貼在他的臉上,少年感覺有些難受,甚至有窒息感。
他的身體在哪裡,他怎麼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那個聲音感覺到了他的急躁,安撫道。
——請放松,不用在意呼吸,這裡和你習慣生存的地方并不一樣。請相信,“我”并不會傷害你。
——用這樣的方式交流,也是出于無奈。
許囿費力好一番功夫才搞清楚該如何睜開眼睛。
——很好,你已經進來了。這個空間也會因為你改變。
他發現自己像是嬰兒一般飄浮在“羊水”中,這片空間什麼也沒有,也不知道在那個聲音來自何處。
那甚至不是真正的聲音,像是一種波紋,在整個空間内回蕩。
更奇怪的是那個聲音的傳達方式,他沒有聽清一個字,也無法描述出裡面的發音和任何的字句,不過話的含義還是完整地被砌進腦子裡。
他沒聽過這種表達,卻本能地理解它,就好像——他們本是一體的。
不安被神奇地抹平了。或許這個在另外一頭發出“聲音”的對象,他并不排斥。
“你好。”許囿沒有它那種本事,他隻能正常說話。“像你說的,我也覺得我似乎認識你。”
“那能告知我,你的來曆嗎?”
他依舊不理解發生了什麼,但他願意讓對話繼續。
——我可以說是未來和過去的你。
“過去和未來怎麼可能存在于一起。”許囿不解,對于人類而言,時間具體且可以度量。
——對不起……
對方的聲音被忽得拉長。他的“世界”好像突然黑掉一瞬,聲音随着急劇的波動,又像某種頻閃。
許囿還是一臉焦急,他什麼也不知道,不理解,更是束手無策。
——像這樣的通訊方式似乎并不穩定,請不要害怕,我會再找到方式來聯系你的。
“等等!你告訴我,之前的那個景象,也和你有關嗎?”回憶被串成絲線,他終于想起那是源自哪裡的熟悉感了。
——是的,那是一次嘗試失敗了的跨越。
它也意識到了,自己并不能直接以實體的方式在“另一邊”出現。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等着的。”他居然感覺到一種強烈的使命感,或許有,有什麼是他必須完成的。
“你可以放心拜托我——任何事情!”
【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這是命運變動之前,他所能察覺到的最微小預兆。】
8.
打破平靜的是并不美好的上課鈴。
是的,許囿終于又一次意識到,自己在晨讀課之前睡着了。
現在是什麼時刻了,他又一次失去意識了嗎?總感覺,最近這種事情發生的越來越頻繁了。
他剛剛好像夢見了什麼……
“别人早來這裡是為了學習,但我看你是為了補覺才來的啊。”想的事情被堪堪打斷,關于那個夢,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了。
許囿擡起頭來,看見旁邊說話的是柳城,是除了蘇森之外他另一個損友。
不過柳栖城比蘇森要好一點,他嘴上損,卻是實打實的愛關心人,也是是通常的那一類刀子嘴豆腐心了。
許囿私底下管他叫老媽子。這幫人惹了禍,他總是來善後的那一個。一開始許囿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柳栖城這種好學生會願意和他們玩在一起。
“也沒什麼,就覺得和你親近,有真實感吧。”搞不懂他,但或許轉學生的想法就是這麼稀奇古怪。柳栖城可是少有的外面來的家夥,雖然他總是對自己過去的經曆閉口不談。
“柳橙汁你能不能不要一大早就擾人清夢啊?”被稱呼為“柳橙”的柳栖城并沒有沮喪。
“真是不好意思呢,不過你要再不起來的話,”柳栖城象征性地敲敲桌角,“想也知道,那幫人是不會等你的吧?”
許囿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他們又來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