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眸光掠過厲色,心中有了加害人的名單。然而當務之急的是如何解決這場危機。當然,陳遠川作為天道之子,想必是有驚無險,但自己還是要好好盤算。
陳遠川聞言照做,時速表上的指針絲毫沒有改變,依然保持在50公裡左右,慌亂喃喃:“我該怎麼辦……”
席青見狀,揉了揉眉心,臉上露出歉意,“車前幾天才檢修過,可能是我的仇家幹的,抱歉,讓你卷入進來。”席青握住陳遠川的手臂,安慰道:“你保持好方向,我查查附近有沒有緊急停車帶。”
事已至此,唯有這樣了,陳遠川眸若鷹隼望着前方,手上緊握方向盤,青筋暴起,鬓角滑落一滴冷汗。
這時,耳畔也傳來席青的消息:“這裡居然沒設置緊急停車帶,最近的,也要出了盤山公路……”
怎麼可能!陳遠川内心崩潰,早上他們開了一個小時才把盤山公路走完,這下才開不到半小時,陳遠川一下子心亂如麻。
“現在油量充足,能開就開,有什麼緊急情況就向山體這邊剮蹭逼停吧,沒事的。”
席青的嗓音略帶清冷,如同一汪清泉澆滅了陳遠川的心焦,使其冷靜下來。
在席青的輔助導航下,陳遠川順利開到距離盤山公路盡頭還剩下五分之一的路程,正當兩人心情微微松懈,極遠處傳來一道若隐若現的呼嘯車聲。
陳遠川表情難看,席青拍拍他的肩膀,“随機應變,别怕。”半分鐘後,對面打來微弱的光線,随即看到了車身,陳遠川瞳孔緊縮——
是一輛白色的大卡車,仗着深夜無人,搖搖晃晃開在路上,十分霸道。
幾個呼吸間,大卡車很快臨近眼前,兩束強光照射下,陳遠川一時愣住,下意識又踩了一遍刹車無果,心髒砰砰狂跳不已。
對面的大卡車司機臉色早已煞白,本以為對方駕駛着小汽車,會慢下來讓行,沒想到是個不要命的。司機隻好猛踩刹車,大卡車猛地一甩,差點翻車,司機腳下又連忙松開一半。
見此,席青不假思索,迅速俯身靠到駕駛位,嘴上道了句“握好方向盤。”話音未落,席青将方向盤微微一轉,車往右邊的山體一路剮蹭,霎時火花四濺,發出“砰砰砰”的巨響。
由于碰撞車輪産生的外力,方向盤自動扭轉了起來,陳遠川來不及多想,雙手死死抱着方向盤,餘光捕捉到右邊車門已經被山石摩擦得搖搖欲墜,才反應過來席青幹了什麼,疾聲厲色怒斥:“你不要命了!”
“我這樣做還有一線生機,被卡車撞了,兩個人都得死。”席青語氣平靜。
好吧,其實不然,席青隻是靈機一動,找準時機賣了波慘,他看過别的小說,吊橋效應永遠是主角升溫的關鍵。
陳遠川臉色鐵青,眼見車門玻璃形成網狀後,“啪”地飛濺到車内,幾顆碎片在席青的手背和臉頰紮入,很快流出鮮血。席青面不改色,堅定不移将方向盤扭轉。
車門掉落,寒風撲在陳遠川臉上,他側目望席青,眼底晦澀,心髒卻發燙得令人害怕。
現今大卡車已經交彙而過,那個司機知曉沒撞着,腳踩油門趕緊溜了。而邁巴赫内的兩人對視一眼,互通了彼此的意思——迫停到底。
耳内一直回蕩着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右車輪打到凸起的山石,方向盤猝然打轉,陳遠川右臂疼痛,一咬牙,将悶哼堵在嗓子眼裡。
直到滑行了一百多米,大半個車頭連同右邊車身全癟了,露出内部結構,車才堪堪停住。陳遠川大喘着氣,餘魂未定,扭頭問席青:“結束了?”
席青剛想點頭,鼻頭微動,嗅到在金屬燒焦的味道中混雜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汽油氣息。
席青神色凜然,推搡陳遠川下車,陳遠川也迅速察覺,伸腿邁出後,又拽着席青,從沒有被山體擋住的左邊車門出去。
借着點點星光,陳遠川牽起席青撒腿就跑,跑到幾十米開外後,後面傳來一道驚天轟鳴,強大的氣流迅速向外沖擊。
席青順勢往身側一撲,把陳遠川完全擋在了身下。
完美謝幕!席青自我感覺良好。
陳遠川被迫緊貼席青身下,耳邊是強而有力的心跳,他情不自禁閃過許多念頭。
他這算什麼?陳遠川早早察覺出,席青壓根不是一個好人,哪怕他隐藏得很深,陳遠川也相信自己的判斷。然而偏偏是這樣的人,這時卻護住了自己,他圖什麼?
陳遠川潛意識裡一直拒絕去思考這個問題。直到此時此刻,他似乎打通任督二脈,倏然明悟——席青喜歡自己。
得到這個結論後,陳遠川呼吸亂了一拍。施害者愛上受害者?真特麼荒謬,席青這種人上人竟然會因為一場錯誤喜歡一個男人!這比自己當年陪陳母看的肥皂劇還要狗血得多了。
但是,并沒有想象中的厭惡,明明很肯定自己是直男,而且他又傷害過自己……到底是席青太善用情,還是我太渴望真情?陳遠川捋不清了,他恍若置身于席青一手搭建的迷宮中,不知哪裡才是所謂正确的出路。
耳鳴停歇後,刺鼻的汽油味使席青喉嚨一癢,止不住咳嗽了幾番。陳遠川強行壓制紛紛擾擾的思緒,趕緊拉開席青,語氣帶着慌亂:“席青!你沒事吧!”
陳遠川臉上沾滿土灰。見狀,席青咳嗽漸緩,笑着搖搖頭:“好了,這下是真的結束了。”
眼看席青并無大礙,陳遠川才徹底松懈下來。在席青猝不及防下,陳遠川将臉埋在席青胸膛上,後背一顫一顫。
席青,為什麼要舍命救我?你到底在想什麼?
隻覺胸前布料微濕,席青眼簾垂下,明白了什麼。嘴唇勾起一個弧度,輕拍安撫陳遠川的背部,輕聲細語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