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去吧,這裡沒什麼好看的。”陳遠川若無其事道。
席青自然滿口答應,走出寺廟的刹那間,猛然回首,注視了一秒怒目金剛那雙無神的眼睛,臉色莫名。
隐約可聞汩汩的水流聲。陳遠川牽着席青,順着聲音的指引,驚喜發現寺廟的後面蜿蜒流淌着一條小溪,波光粼粼,清澈見底,溪底的魚兒們在水草間追逐嬉戲。
登過一段山路,陳遠川和席青也累了。他們将鞋子放在一旁,挽起褲腿,坐在鵝卵石的溪邊,任由清冽的水流輕柔地拂過雙腳,令人神清氣爽。
陳遠川忍不住用腳劃動水流,濺起一陣陣水花,頃刻間,水珠在陽光下閃爍着晶瑩的光彩,紛紛打在席青的腿上。
“你敢!”席青大聲抗議,随即反擊,水花四濺,兩人間的嬉鬧引起了溪中魚兒的驚慌,它們瞬間紛紛遊離,留下波紋蕩漾的水面。
随着時間的流逝,天空漸漸暗了下來,烏雲悄然聚集,似乎預示着風雨欲來。席青和陳遠川兩個大男人根本沒有帶雨傘的意識,見狀隻能敗興而返,在下山的途中,細雨如絲般灑落,打在兩人的頭發上,冷意漸漸襲來。
到了山腳,他們匆匆攔下一輛出租車,駛向事先預訂好的酒店。席青定下了一間雙人房,當他告訴陳遠川時,陳遠川神色微妙,卻也沒有多言,心中卻七上八下——席青定下一間房,難道是……
“席青,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吧。”陳遠川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神情淡定自若。
席青倚在浴室門框,優雅的手指作出挑逗的姿勢,“遠川,要不要一起?”
真是這樣。聽到席青的邀請,陳遠川心裡萌生出塵埃落定之感,他擡眼望向席青一颦一笑都令自己心動不已的容顔,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勇氣,既然如此,也未嘗不可。
他像隻被煮熟的呆頭鵝,蹑手蹑腳走上前,席青的手臂輕輕環繞住他的腰,朝浴室走去。
半小時後,兩人圍着浴巾,暧昧的喘息在柔和暖光中和鳴,席青熱烈激吻着陳遠川,夾雜着水汽的兩人跌跌撞撞,最終栽倒在大床上,床墊發出微微的反彈聲。
席青雙手撐在陳遠川的頭顱兩側,氣息稍顯急促,目光灼灼,“可以嗎?”
喉結微微震動,席青的鬓邊水珠悄然滑落,彙聚在下巴後,滴在陳遠川的白淨胸膛上。清淡皂香混雜荷爾蒙氣息充斥陳遠川的鼻腔,渾身血液都好似要滾燙起來。
這一瞬間,陳遠川的腦海中閃過他們初遇的場景,以及第一次的畫面再度浮現——席青在那個夜裡,以同樣的姿勢注視着自己。
陳遠川做出了決定。勾住席青的脖子,腹肌猛地繃緊,發力向一側扭轉。想要趁席青不備,一轉攻勢。卻沒有想到,席青輕而易舉與他交換了位置。
見席青就範,陳遠川暗自竊喜,大腿微微夾緊,試圖用這種姿勢來施加壓力,宣誓自己的強勢。
席青對此卻顯得無動于衷,掀起朦胧的雙眸,修長手指撫上陳遠川的臉頰,指尖滑過,最終停留在紅腫的唇瓣上,緩緩揉搓。陳遠川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
陳遠川的心中既有抵抗的倔強,也有難以抑制的渴望。他主動吻上席青的唇,仿佛要将所有的感情傾瀉。房間内隻剩下他們彼此的心跳聲,如同狂風暴雨中唯一的燈塔,指引着彼此靠近。
陳遠川清晰感受到席青的觸碰給自己帶來的變化。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依偎在席青的懷抱中,像是被溫暖的潮水裹挾,無法再抗拒。
到達關鍵一步,席青喘息着展開陳遠川因緊張而握緊的手,緊貼着潮熱的掌心,十指交扣。
陳遠川的心底發出無聲的喟歎,明白這場交鋒已然結束,隻剩下無盡的依戀糾纏不休。
……
夜色如墨,酒店房間裡,窗簾微微撩動,映出一絲朦胧的光。床上,兩人抵足而眠。
半夜,陳遠川忽然被一陣沉悶的喘息聲吵醒,他睜眼一看,發現席青蜷縮在被子裡,額頭上沁出汗珠,臉頰泛着不自然的潮紅。
陳遠川瞌睡全無,急忙坐起身,将指腹放在席青的手腕上把脈。脈搏如同海面下的暗流,時而急促,時而微弱。
感受着指腹下的脈象,陳遠川瞳孔緊縮,席青的身體機能怎麼會瀕臨崩潰!?腦海中閃過無數個不祥的念頭,似乎在預示着什麼。
“席青!你醒醒!”陳遠川低聲呼喚。見他還是陷入昏迷,陳遠川掀開被子,毫不猶豫将渾身發燙的席青背在身上。
一輛計程車在城市的夜色中疾馳,路燈如流星般閃過,映照在陳遠川焦慮的臉龐上。
陳遠川握着席青的手,感受到那越來越微弱的脈搏,不安的思緒如驚濤駭浪向自己撲來,危急關頭,他的記憶變得出奇活躍,忽然找到之前席青身體出現異樣的端倪——
時不時的咳嗽、體溫偏高、食欲不振,陳遠川猛然發現,其實席青一直都處于生病狀态,隻是他平日裡僞裝得極好。
席青到底患了什麼大病?身體為什麼會那麼虛弱?而且,他為什麼要隐瞞自己?陳遠川心中冒出一萬個問号,但現在最關鍵的是,要保住席青的性命。
一想到會有失去席青的可能性,陳遠川的眼眶倏然酸澀,心髒抽痛得厲害。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内心的波動,安撫席青的手卻無法掩飾地顫抖。
車外的景物急速後退,陳遠川的心情逐漸沉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