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們兩個人，肯定夠了。”沈沂之将菜單遞還服務員，捧着自己那杯茶小小喝了一口，無比珍惜。

嗯……是大麥茶，好香。

哎，他都已經窮到連大麥茶喝着都能品出無上滋味兒的地步了。

大概是沈沂之小口品茶的模樣太過可憐，沈濂權轉了轉手中的茶杯，打破了靜默的氣氛：“沈先生術法高深，又非此世之人，本不該由我多嘴……沈先生是不是有什麼困難之處？”

沈沂之從喝到熱茶的幸福中茫然擡頭：“啊？”

沈濂權道：“抱歉，突然這麼問有些冒昧。我隻是覺得沈先生的飲食狀況不妥。即便是鬼神，如果長期肉身欠佳，也會損傷元氣。”

沈沂之撓了撓額角，表情尴尬：“呃……我有這麼明顯嗎？”

難道他的窮已經能透過氣質展現出來了？

美人但笑不語，沈沂之更尴尬了。

“怎麼說呢……”沈沂之目光遊移，試圖解釋挽回顔面，“地府幾百年前做了次變革，頒布了一些制度。為了防止鬼神沾染人間因果，地府鬼神不能用法術賺取金錢，加上我這邊也沒有其他的時間去找人間的工作……”

“其實也還好，我有時間還是會兼職賺錢的。”

說是兼職，其實也就是撿撿破爛什麼的。畢竟他是個“黑戶”，根本找不到正經兼職。

沈濂權點了點頭，對此表示理解。

“不過，僅靠兼職，想必無法支撐一些開銷。”沈濂權面上含笑，眉眼如畫，“沈先生如果願意，得空時可以來我這裡，幫我處理一些工作，我會支付相應的酬勞。”

“嗯？”沈沂之放下茶杯，有些困惑地眨了下眼睛，随後滿臉誠懇地搖頭，“我不懂現代醫學。而且你好像還是心理學醫生？那些我更不懂。”

“自然是适合沈先生做的事情。”沈濂權話音剛落，就聽到包廂外的按鈴響了一聲，跟着服務員端着菜走了進來。

沈沂之的注意力立刻被托盤上熱氣騰騰的菜吸引。

三菜一湯，沈沂之是按照自己的口味點的店裡的招牌菜——畢竟他也不知道沈濂權喜歡吃什麼。

滄嶺菜以鹹、鮮、香為主，在沈沂之剛做五道将軍那幾年，他總吃滄嶺菜，還喝得起好酒，可惜那都是地府改革之前的事情。

服務員動作麻利地布好菜，給二人各盛了一碗湯後退了出去。

沈沂之看看桌上熱氣騰騰的菜肴，再看看面上含笑的沈濂權，隻覺得得對方背後仿佛有金色的聖光，幾乎要閃瞎他的狗眼。

他忍不住在心裡呐喊：這是什麼心地善良的超級大美人，不僅請吃飯，還想幫忙提供工作！

“謝謝。”沈沂之極其誠懇地道了謝，然後抄起筷子幹脆利落率夾了一筷子筍片塞進嘴裡。

唔……超嫩，好吃哭了！

沈沂之幾乎是眼淚汪汪。

他已經好幾百年沒吃過這種正經的飯菜了！

他媽的地府為什麼吃不到人間的飯菜！憑什麼鬼隻能吸吸味道！！！

“你也嘗嘗。”沈沂之快速往嘴裡扒拉了一口飯，用眼神示意沈濂權一起吃。

沈濂權面上含笑應下。

與沈沂之全情投入的狀态相比，沈濂權就顯得慢條斯理，他看起來沒有特别鐘愛的食物，但也沒有什麼厭惡的食物，無論沈沂之誇贊哪一道菜，他都能淺笑着應聲附和，甚至點評一二，頗為專業，俨然一副美食家的架勢。

太多年沒有這樣認真吃過飯，沈沂之簡直想把食物全部塞進自己嘴裡滿足自己空蕩的腸胃和寂寞的味蕾。

即使如此，他依舊克制着進食的動作，迅速卻不粗魯。

兩人這頓飯吃了二十分鐘，三菜一湯隻剩下一點尾巴，還是沈沂之刻意收斂的結果。

久違的飽腹感舒服得叫人想要回到自己那張破爛床上滾一圈，然後安安穩穩睡上一覺——難怪普通人都喜歡吃夜宵，吃飽後是真的很想睡覺，鬼神也不能免俗。

沈沂之跟在沈濂權身後，看他結了帳，然後一起往外走，忍不住揉着肚子滿足歎息。

沈濂權道：“口味還習慣嗎？”

沈沂之認真點頭：“我很喜歡滄嶺菜。做人真好，地府的鬼神也隻能吸一吸食物的味道，體會不到人間的美食的口感，也享受不到這樣完整的過程。”

還好他有具肉身，雖然死了七百多年，但也不妨礙品嘗美食。

沈濂權眼底笑意更深了一些，他的手微微擡起，似乎是想拍一拍沈沂之的肩膀，隻是最後落在了車門上：“上車，我們去醫院。”

沈沂之有些遲疑得看着面前的黑色轎車，但還是勇敢鑽進了副駕駛。

轎車再次行駛，這一次沈沂之隻是覺得略微頭暈，卻沒有之前兩次那樣惡心想吐的感受了。

咦……難道真的是因為之前沒吃飯？

人類的交通果然神奇，地府的鬼神不吃飯也坐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