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舒見月上午沒有戲份，下午才到攝影棚。

昨天晚上練歌太晚，回去已經快到了清晨，她收拾一圈，看了劇本，一時到了八點多，現在也不過睡了五個多小時。

換好妝，到場，沒想到沈清讓已經在拍了。

她站在一邊兒沒過去，聽到前面兩個小場務在講話。

“讓神好拼，我聽他助理說他剛回酒店又立刻趕到拍攝場地，前幾天也是為了趕《寒水》的拍攝，在錄音棚熬了好幾個通宵。”

“他都不用睡覺嗎？”

“中午吃飯的時候在一邊兒躺了一會兒，結果連飯都沒吃。一開始還以為讓神沒經驗沒狀态會演砸了，”她暗示一邊的蘇敏敏，小聲，“結果，根本是那位的，戲不過，從上午卡到現在了，你沒見餘導的臉，全黑了。”

兩個人的對話都聽進了耳中，舒見月稍稍有些愣神。

怪不得昨天晚上去飯店的路上他都在旁邊睡着，靠在她的肩膀，她還以為是故意占她便宜。

沉默一會兒，舒見月過去幾步，看向鏡頭前的沈清讓，兩個人這會兒的戲已經翻來覆去拍了第五遍，問題全都卡在蘇敏敏身上，台詞沒有記牢，近貼臉部表情太僵，餘斯沒有一條滿意的，在場的工作人員氣氛都很僵，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昨天晚上沈清讓到底陪她唱了多少遍，整晚沒有睡死不了人，但他一直這麼對自己，甚至毫無注意，還在強撐。

舒見月不是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十七歲拍戲，因為導演不睡，她也強制自己不睡，靠咖啡來充當支撐，也會在第三天的時候扛不住倒下。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扛了這麼多天。

“行了，你他媽别演了，這麼簡單的戲，你給我演出死人的感覺，還挺為難你的，”餘斯把耳麥摘下來，扔在一邊的桌子上，開始罵人，“你們他媽快去看看咱們攝影棚附近有沒有木闆，聯系一下道具組，給我雕成人型，以後拍戲就用這個放在沈清讓前邊，就算是一塊木闆.....”想到是投資方塞進來的人，餘斯忍了忍脾氣，“快點兒給我找一塊回來。”

“真雕人型啊？”

餘斯氣笑了，“不雕人型，還給我雕棺材闆？要不要再上面填上兩朵牡丹花？”

畢竟投資方還塞了點兒錢進來，這已經算是餘斯性子好的時候了，蘇敏敏在哭，這會兒也沒法拍，餘斯幹脆先讓前邊的人退下，暫時不想把場面鬧得太難看。

如果一開始知道江氏給他安排的是這種活。

他，餘斯，就是下田種地，去迪拜撿垃圾，都他媽不會走進電視圈。

想到沈清讓沒時間休息，舒見月心一橫，雖然不太想幫蘇敏敏，還是坐在餘斯身邊，“餘導，不如今天放他們一天戲吧？”

餘斯：“嗯？”

舒見月跟他商量，“他們可能還沒适應了劇本，現在拍也進入不了，倒不如讓他們先回去再讀一讀，昨天我跟煜祺合作挺好，先拍我們的，趕趕進度。”

餘斯想了下，相比之下，舒見月他們那組确實要好得多，戲來的快，到後邊幾場的時候都是一條過。

“行，”餘斯點了點頭，回身，問，“小屈來了嗎？”

“嗯，”舒見月已經把話接了過去，“在換裝呢，我跟他聯系一下。”

棚内好不容易有了點兒聲音。

連軸的工作，沈清讓已經在克制脾氣。還是耐不住蘇敏敏一遍一遍的忘詞，他在片場未曾體現過跟餘斯的私交，餘斯沒有說休息，他也沒理由喊停。

發火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隻是沒想到舒見月會過來，還在跟餘斯商量換戲的事情。

沈清讓的視線停舒見月微信打開的界面，阻止，“不用換。”

舒見月擡起眼，皺眉。

沈清讓的臉色不太好看，眸色深不見底，唇邊泛白，臉色蒼白，神經繃死，顯然不過是在強撐。

“那行，就讓你跟蘇敏敏耽誤時間？”舒見月忍不住輕嘲，“讓劇組的進度一拖再拖？”

沈清讓沒再說話。

跟舒見月說的沒有錯，他跟蘇敏敏确實耽誤了不少的進度。

這場戲不難，開頭他也有失誤，但是耐不住蘇敏敏，台詞有些多，有沒記住。餘斯是讨厭演員拍戲一邊有提詞器的，蘇敏敏聽圈裡的幾個前輩講了，沒敢用，所以才這麼磕磕巴巴。

“我知道了。”沈清讓垂眸，拿起一邊的台詞劇本。

舒見月沒想到真的打擊了沈清讓，想了下，緩和語氣，“我的意思是，一會兒你也别在劇組呆了，早點兒回去休息。”

沈清讓眼底的眸光微動，動作停下。

舒見月瞬間又來勁了，“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眼底都是紅血絲，你不嫌難看，我還心疼後期修得麻煩。”

一邊的餘斯看懂了兩個人，差脾氣立刻被吃瓜的氛圍掃光，臉上挂上姨母笑，“對，清讓，見月說的沒錯。”

餘斯揮了揮手，“聽你助理說你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年輕身體也别硬抗，”他盯着舒見月看兩秒，“還有，别耽誤了某人的心意。”

舒見月：“……”

等沈清讓走掉，舒見月才放松一點兒。

“不是，真的虧你來了。”等屈煜棋的功夫，餘斯跟她說起剛才的事兒，“你說，就這樣？我是不是該去神廟祈個福，别戲沒拍完先把自己氣壞了，給餘導個建議，告訴餘導你有什麼好想法沒？”

“真要？”舒見月在作死的邊緣試探。

餘斯點點頭。

“換個配角。”舒見月真誠回答。

餘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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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故意為了讓沈清讓休息才頂替提前的。

舒見月一邊兒看劇本，一邊兒默默地催眠自己。

蘇棠站在旁邊，手指噼裡啪啦地在打字。

她們助理有個專門的小群，幾個助理在一起可以相互交流，也能更好地安排舒見月他們幾個的時間。因為剛才的事情，屈煜棋跟舒見月的戲份要提前，她也要說一聲。

“讓神還沒回酒店！”蘇棠看到群裡的消息，沒成想說出了聲音。

舒見月擡眼，看了眼蘇棠，沉默，“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