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個吧。”
“姑娘真有眼光,這是本店最好的料子,從姑蘇城來的,配姑娘的氣質剛剛好。”掌櫃奉承了一句。臉上笑得比迎春花都燦爛,他一早看出這小娘子身上的衣料非凡,不似流通貨色。果然行家出手,一挑就是店裡最貴的。
“姑娘還要不要看看别的?我們家這···”
話還未說完,胡明心趕緊搖搖頭。“沒幾個我喜歡的。”
掌櫃:······
說完她好似想到了什麼,将衣衫放至身前比量了一下。“怎麼樣?好看嗎?”
淺綠色的輕紗襯得少女膚脂如玉,即使單看隻是一件不出衆的衣裙,在她臉蛋的裝裱下,也像姑蘇城内行家做出的衣裙。
蔣珩瞳孔中不明顯得驚豔了下,倏然理解以前侍衛營中那些追姑娘錢不夠花的同僚。
如果是胡明心,他大概也願意捧上全部的金錢,隻求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美人笑靥值萬錢。
強迫自己把目光移開,嘴裡誠實說道:“姑娘穿什麼都好看。”
這話聽起來覺得敷衍,但胡明心不會這麼想,因為她自己也這麼認為。給蔣珩一個眼神,意思很直白,算你有眼光。
等人進去換衣服,蔣珩去付款,一件衣衫便花了他當侍衛兩個月的月錢。想起府内胡明心有一間專門放衣物的屋子。
他垂睫揪緊錢袋,淺灰色的布袋霎時多了幾條折痕。
這家成衣店算是小鎮上最好的成衣店,貨櫃種類繁多,試衣間也很封閉,可幫忙穿衣服的女郎實在話太多了,胡明心聞着她身上廉價香料的味道,耳朵聽着魔音,煩躁得直翻白眼。
“姑娘不是我說,您這腰條和臉蛋,穿什麼衣服不好看?店裡還有幾款新到的樣式我再給您拿來瞧瞧?”
“姑娘你可真白啊,皮膚透亮,保養得太好了。”
“姑娘你不試試嗎?店裡新來了個藕粉色的夾衫,可适合你了,顯白。”
“······”
胡明心受不了了,打掉了女郎幫忙穿衣的手,指着門口冷聲道:“你出去!”她長這麼大從來不知道外面的成衣店竟然是這樣的。
以前都是由各家店鋪掌櫃每個季節帶着料子去家裡一字排開,她走過去選就是了,哪裡像今天這樣,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你再多說一句話,我什麼都不買了。”
那女郎悻悻地笑了下,默默走了,退出門緩緩往前廳走,先是小聲“呸”了一口,嘴角撇開。“什麼狐媚胚子?真當自己是盤菜了。還沒見過這麼矯情的客戶,鄉下養得沒見過世面吧。”
這個音量,在試衣間内忙活着穿衣的胡明心是聽不到的,但是,蔣珩能聽到,他面色蓦地陰沉如冰,目光如炬,擡步便往内間走。
跑堂的哭喪着一張臉,連忙上前攔着。“這屬于後院了,客官您不能進。”
蔣珩黑着臉,指節捏得吱吱作響,吓退了不少想進來看衣料的客人,掌櫃擦了擦冷汗,無奈上前開口道:“客官,不知是小店哪裡不周到讓您不滿?”
話說得委婉,蔣珩卻是不吃這套,他不想暴露武功,閉了閉眼沒回答,等胡明心換好衣服出來才換回平常的臉色。
“我帶你去買蜜餞。”
胡明心剛才也被那個女郎氣得不行,恨不得趕緊走,聞言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街道兩旁店鋪栉節鱗比,兩人走到賣蜜餞的鋪子旁,未進門便先聞到一股兒香甜的味道,她進入店内先嘗了一個李子做的,色澤紅潤,酸酸甜甜,口齒生津。吃完眼睛都亮了幾分。
身旁人不置可否,多付了點銀錢,開口道:“你在這裡慢慢挑,不要動。我去買點别的路上需要用的東西。”
她現在最不耐煩的就是别人在耳邊唠叨,連忙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這個也好吃,另一個也是甜的。其實她心情不錯時很好說話的,蔣珩說不要動,就真的挑完之後在店裡一直坐着。有好幾個人進來挑蜜餞的男人拿餘光瞟她,都沒發脾氣。
蔣珩回來時看到的便是一抹淺綠靜坐于店鋪内的風景,門前的燈籠遮住了少女半邊身子,若隐若現,更顯纖細玲珑。像是風吹皺了一池春水,心不自覺變得柔軟了幾分。
側過頭,一旁做書生打扮的男子擠眉弄眼,時不時将視線瞟過去。大好的景色被破壞。他立刻氣不打一處來,買蜜餞就買蜜餞,老往别人那邊瞅什麼?道貌岸然!
當下兩個跨步便走至書生身前,高大的身影将胡明心完完全全擋住,不漏一絲縫隙。
“小子,你在看什麼?”
話音落下,那書生看不見美人,心裡不爽快,剛想罵一句,看蔣珩一個冷面大漢,兇神惡煞,胳膊比剛才看得那姑娘臂彎兩個都粗,考慮了下實力,硬生生咽下想說的話。
人抖得跟篩子一樣,讨好的笑着道:“自然是看蜜餞,看蜜餞。”
連自己不能吃酸都沒注意,拿起最酸的梅子幹就讓老闆給他稱。
蔣珩這才略有些不滿地轉過頭,将剛才順路買的幹糧拿給胡明心看。
“等一下,你身上怎麼有股兒廉價香料的味?”她說完,起身湊上前仔細聞了聞。
少女小巧的鼻尖微動,臨近時帶起一陣微暖的煦風,吸氣的聲音在耳中被無限放大,他身子蓦地一僵,表情幾度變幻,有些埋怨那賣衣服的,多話還愛熏香。
“就···有點像剛才那個成衣店裡那個讨厭的女的!”
他不動聲色推開胡明心,将東西分門别類整理好,鎮定自若。
“你聞錯了,街道上味道雜亂,混淆了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