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年隻覺得後頸皮膚一陣滾燙。
他下意識從水裡站了起來,想躲過那隻在他脖子上作惡的手。
半透的衣服淌着水,淅淅瀝瀝地如雨滴砸在池面,濕漉的頭發黏在他的臉側和脖子上,另外半邊則是無辜地露在空氣中,形成優美而脆弱的弧度,一隻色澤妖豔的蝴蝶停在中央,幾欲振翅而飛。往上看,臉頰和耳尖被蒸騰的水汽熏得微紅,如水洗的桃子一般誘人。
月下美人出浴,總是賞心悅目的。
辰胤喉嚨緊了一瞬。
他伸手,輕輕勾了勾寂年的後衣領。
吸飽了水的衣服緊緊貼附在水潤的皮膚上,像是戀戀不舍。
“辰胤?”
“你要做什麼?”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師兄的聲音有點緊張。
辰胤縮了手。覺得自己可能着魔了。
可是鬼也會着魔嗎?
他定了定心神,重新将扯開的領口拉好,轉而伸出手指,隔着濕濡的布料在寂年背上緩緩描摹遊走。
寂年渾身一顫,想要躲開,那癢意卻不依不撓地跟上,在背上不輕不重地劃了一道,他才突然意識到在自己背上作怪的那隻手是想寫字。
他隻能忍耐下來,克制自己不去躲避,努力忽視那虛無缥缈的癢,用全副心神去艱難分辨背上的一筆一劃。
撇……橫……豎……勾……
指尖劃過肩膀,寂年“呃”了一聲,聲音很輕,像小貓。
他捂住嘴,才驚覺到自己的臉頰滾燙。
……一定是被溫泉水泡的。
背上的手指頓了頓,不知是故意還是怎的,又在那塊區域重新寫了一筆。
寂年顫了一下,想快點結束這場鬧劇,提前猜出了那個字:“我?”
辰胤應該是沒想到師兄會提前說出來,靜默了片刻,又繼續執着地寫完。
該說他有始有終,還是倔驢,還是……壞心眼。
寂年忍無可忍,低聲輕斥道:“快點寫下一個!”
知道再不聽話師兄會炸毛,辰胤見好就收,乖乖照做。
他刻意空開了“我”字的區域,順着在下面開始寫第二個字。
第一筆落在了蝴蝶骨下的凹陷處。
寂年咬住自己的手心。
酥麻的觸感刺激着他的神經,細細密密地順着脊骨爬上大腦,在背上激起一層一層的細小浪花。
第二個字的筆畫更加複雜。
寂年閉着眼睛,努力在腦海中重現筆畫的構造,可越是專注,他就越是無法忽視辰胤的手指在背上的每一個細小變化。
輕重、角度、快慢……甚至轉折時指甲的摩擦。
明明上半身沒有再泡在泉水裡,他卻覺得身上越來越熱。
寂年不得不更加用力咬住自己手掌根的軟肉,尖銳的虎牙刺入皮膚,用痛覺轉移注意力。
“木”……
“相”……
……“想”?
“我想”……什麼?
辰胤兀自在最下方的腰窩處寫出第三個字。
他寫得很慢,即使如此,這個字也極好辨認,寂年一下就猜到了。
他愣住了。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