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你說太宰治有個雙胞胎哥哥,兄弟倆剛好長得一模一樣?哥哥對弟弟特别喜愛,所以特地用他的名字出道?
可能嗎?
尾崎紅葉擡袖掩唇,險些被自己發散性的假設逗笑出聲。她如鮮血般赤紅的指甲劃過書頁,果然在角落的協力者緻謝名單裡,找到了“羊”組織的名字。
“呀,這可就有意思了。”
“笃笃笃——”
“請進。”尾崎紅葉把《sixteen》往後翻了幾頁,用近期流行發型的圖示,遮蓋住葉藏表現力極強的那組照片。
很奇怪的一個現象——倘若尾崎紅葉專注于打磨自身的女性特質,人們會默默提高對她危險性的評估。相反,一旦她流露出對某位異性的偏好,哪怕是雜志上的模特,她就會迅速淪為被男性成員看低的對象。
尾崎紅葉絕不會讓自己置于被嘲笑的境地之中。
出乎她的意料,來者并非Mafia的任何正是成員,而是個披着白大褂,看起來有點頹喪的中年人。
首領近來信任的醫生,森鷗外。也是最近唯一能獲悉首領健康狀況的人。
嚴格意義上,Mafia是他的雇主,而非上級。加上首領多疑的性格所緻,在此之前,尾崎紅葉和森鷗外從未私底見過哪怕一面。
但是今天,意外來客一旦現身,她就隐隐約約猜到了他的來意。
她輕抿紅唇,不疾不徐地開口:“森醫生,請問有什麼指教?”
“呀,不愧是擁有金色夜叉的尾崎幹部呢。連說話的風格也和精湛的暗殺術一樣,一擊斃命,毫不拖泥帶水。”
森鷗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不過,我的來意,尾崎君應該猜到了。不是麼?”
“那你敢光明正大來我的辦公室?”
“首領不會懷疑的。”
森鷗外提起那個人時的不屑一點也不遮掩:“他年事已高,被自大自傲蒙蔽了雙眼,早就難以辨清是非。比如,看不出來尾崎幹部對他、對整個Mafia的憎惡。”
首領真的看不出來麼?
其實未必。
但森鷗外、尾崎紅葉清楚,就算看出來,那個行将就木的老頭也不屑一顧。他甚至不覺得她的站隊會影響Mafia的局勢,連監視的姿态也沒有。
徹頭徹尾的輕視。
尾崎紅葉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被人貼臉暗示,無疑是一種冒犯。
她危險地眯起眼睛,左手也握上了傘柄:“森醫生。你有話盡可以直說,不必刻意激怒于我。”
“還是瞞不過尾崎幹部麼……好吧。”
中年醫生狀似無奈地插兜:“在我登上Mafia首領之位時,我希望尾崎幹部能站在我這邊,僅此而已。”
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句話有多麼驚世駭俗。
“你怎麼幹掉首領?等他自然老死?”
“也未必不是種辦法……”
金色夜叉的浮影顯形的一刹那,森鷗外果斷改口,他知道,不拿出點誠意來,尾崎紅葉沒那麼好糊弄。
“不過,首領早死當然是最好的。這一點尾崎幹部不用擔心,我會親自動手,與此同時,邀請太宰君作為首領去世的見證人。”
“太宰君的名字和地位,想必尾崎幹部是知道的吧。”
知道,當然知道。
從小在港口Mafia長大的少年,首領的反異能安全裝置。有他的證言佐證首領的死因,組織裡沒人挑出明面上錯誤。
但那是之前了。
尾崎紅葉魅惑地勾唇一笑:“森醫生要不要考慮一下,再精進一番自己的計劃呢?”
沒等森鷗外反駁,她就把《sixteen》翻了個面,擺在了男人的面前——正好是封面上,葉藏清純又靡麗的面容與擂缽街景相映襯的最富有沖擊性一幕。
旁邊還配着文字。
「初登場の準備はオーケー?擂鉢街に太宰治の思い出!」*
“畢竟在太宰君和擂缽街的‘羊’組織有所關聯的前提下,他的證言的分量,森醫生有沒有考慮過呢?Mafia的人真的會相信嗎?”
尾崎紅葉第一次從森鷗外的臉上讀出了失态的意味。鑒于日後做不成合作夥伴也要留一線、好相見的考慮,她把“您最好确認下已知合作夥伴的動向”這種類似嘲諷的話默默咽了回去。
但森鷗外好像看出來她在想什麼。
“尾崎幹部放心。我會好好詢問太宰君的。尤其是,關于他當模特出道的事情。”
森鷗外咬牙切齒地強調了重音,在某幾個特殊的音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