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中原中也從“葉藏”手腕之間細碎的傷痕中推測出,他的收養人未必如同他說的那麼好心。
他的拳頭乍然捏緊,周圍的地磚齊齊向下塌了一層。
“嘶!好吓人——”
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少年,如同沙丁魚般突然彈跳起身,露出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活力。與此同時,他捏着中原中也衣角的手被氣力的餘波一震,剛愈合的傷口似乎有崩開的趨勢。
“啊,抱歉!”中也撓了撓頭,本就泛濫的愧疚心更多了一層。
“葉藏”借勢坐了起來,沒理會中原中也,抱着半邊手腕自顧自地嘀咕:“好暴力,真是沒長腦子的小矮……”
最後兩個字被他吞了下去,中原中也沒能聽清楚。但中原中也直覺那絕不是什麼好話,額間生理性地冒出一個“井”字。
“喂。”年輕的羊之王壓低了聲音,既沉穩又有威勢:“我先把你帶回去,有疼的地方麻煩忍着點。”
早在一面之緣的友人狼狽地出現在羊的地盤上,中原中也的秉性就注定他不會坐視不管。更何況,他似乎無意間傷到了葉藏,更是自認為該負一份責任。
——可是,不對勁。
中原中也渾身上下的神經都在叫嚣着,一定有哪裡不對勁。
他第一眼見到葉藏的時候,就知道葉藏是個在擂缽街連半天都活不下去的、從身體到心靈的弱者。
眼前的人雖然柔弱消瘦、和葉藏别無二緻,但莫名就給中原中也一種能在貧民窟混得風生水起的感覺。
而且,他剛才不小心震到了這人手腕上的傷口。以葉藏那家夥面條一樣的性格,不應該一臉倒胃口地說“不是中也君的錯,是我太容易受傷了”之類的話嗎?這家夥又在嘀咕什麼呢?
中原中也狐疑的目光上下掃視着,把戲瘾大發的太宰盯得渾身發毛。他泫然欲泣的柔弱面具幾乎快要挂不住了,在心裡瘋狂吐槽着——
嗚哇,好奇怪的紅配綠小矮人,渾身散發着讓我不爽的氣息。
嗯,可以确定了,那個“葉藏”絕對和我沒有一円錢關系。
這個世界上絕不存在能和小矮人心平氣和當朋友的太宰治!
“喂,我說你……”
“葉藏哥哥!”
“天啊,葉藏哥你怎麼了?”
跟不上中也速度的小羊們終于姗姗來遲,當即在太宰治的身邊圍成一團。
“葉藏哥哥,你為什麼會在擂缽街?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手腕,好像受傷了……?”
“中也哥,快把葉藏帶回去家裡面吧!他的傷口需要包紮!”
小羊們每個人都對葉藏的印象好極了,你一言我一語的關心,一舉把中原中也未出口的質問堵了回去。
另一邊,太宰治也沒好到哪裡去。
好吵啊……
他今年十四歲,正是最讨厭小孩子的年紀。被小羊們的叽叽喳喳聲環繞的他,差點被堵得呼吸不過來,腦殼也出現生理性的幻痛。
太宰治鸢眸一閃,幹脆将計就計,眼睛一閉就往地上躺倒,惹得小羊們都以為他暈了過去——這樣的話,紅配綠小矮人就再也質問不了他了,嘻嘻。
“喂。”
“喂!你還醒着嗎?”
中原中也叫了兩聲,地上的人依舊紋絲不動。他英挺的眉頭跳了又跳,好容易忍住了踹一腳試探的沖動。最終,在小羊們的催促聲中,把太宰治扛上肩頭,朝着“羊”組織的聚居點走去。
“中也哥,你說葉藏哥他怎麼了?”
“對啊,他不是模特麼?”
強忍着心中的不适,在中原中也肩頭裝死的太宰治眼皮動了動——那個叫葉藏的人,還真是個模特?
至少“羊”的所有人都這樣認為。
“啊。”中原中也咂了下嘴:“可能遇到了什麼事情吧?”
在不能确定背上的人是不是葉藏的前提下,這人的言辭真實性都要打個折扣。
中原中也也隻能給出一個含糊的回答,旋即,小羊們開始散發自己的腦洞。
“是被抛棄了導緻無家可歸嗎?可憐的葉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