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輕笑道：“這樣才對。”

蘇涵洛臉更熱了，将衛衣脫下遞給他，迅速移開目光：“快穿上，别受涼了。”

環顧四周，蘇涵洛發現他們又回到了琴房。

鋼琴周圍所有的落地鏡都破碎了，遍地都是晶亮的玻璃碴。奇怪的是，惡靈母體留下的一灘血污已經不見蹤影。

“防禦機制被摧毀，剩下的惡靈也堅持不了多久。”蘇涵洛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裝備，對黎淵道，“隻要這一層沒有隐患，任務就結束了。”

黎淵點了點頭。

然而，蘇涵洛伸手去開門時，他内心閃過一絲異樣。

正是這半秒的猶疑，他意識到問題時已經來不及制止了，隻夠在極短時間内瞬移到蘇涵洛身邊，将他拉進懷裡。

尖銳的長嘯劃破寂靜，一道巨大的黑色陰影迎面掠過，如同利刃般穿透了黎淵的身體。

黎淵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上。

蘇涵洛吓得臉色發白，慌忙扶住他：“黎淵？沒事吧？！”

黎淵無法開口，緊緊捂着腹部，額上沁出一層冷汗。

蘇涵洛警惕地看向四周，黑色陰影已經不見了，趕緊蹲下查看黎淵的傷勢。

他微微一怔，因為黎淵的脖頸上出現了和幹屍上相同的黑色裂紋，如同有生命一般向深處蔓延。

“你被侵體了。”蘇涵洛反應過來，抽出匕首在手腕處割開一道血口，放在黎淵唇邊，“喝下去。”

母體殘留的力量本想附身人類，卻被惡魔擋下，而惡魔本質與邪祟無異，惡靈侵體就好比杯水入海，會迅速與他融為一體。

蘇涵洛無法阻止，隻能用淨化血脈延緩邪惡力量注入産生的巨大刺激。

黎淵猶豫片刻，湊近舔舐了幾滴血珠，臉上終于恢複血色。

他擡起眼眸，神色黯然一瞬。

“抱歉，我控制不了。”

“不怪你。”蘇涵洛将他攬入懷中，揉揉他的後腦勺，“是我太大意了。”

破曉時分，熹微陽光穿透雲隙，将古老昏暗的莊園一寸寸照亮。

随着母體防禦的分崩離析，天黑時分尚且濃郁逼仄的惡靈氣息也如同褪去的陰影般消散，取而代之是歲月沉澱下來的一片祥和。

将壁爐封存後，蘇涵洛稍稍松落一口氣。

從此往後莊園将不再受惡靈困擾，隻可惜無辜的女孩無法起死回生了。

蘇涵洛忽然想起什麼，回到三樓，找到了新聞報道中女孩死亡的卧室。

房中那面風格相似的鏡子也破碎了，碎片落了滿地。蘇涵洛拾起一塊，透過它看向房間裡各個角落，果然搜尋到照片中熟悉的身影。

他默默念着咒語，那道身影微動，慢慢靠近過來。

未被怨氣沾染的鬼魂，要比惡靈好處理多了。淨靈咒如同細碎熒光，環繞住那片靈魂，将其輕柔包裹在裡面，慢慢幻化成一隻兔子的形狀，

蘇涵洛蹲下來，将兔子抱在懷中。

“換個方式，繼續陪伴你的家人吧。”

*

花辭路的淩晨時分，晨光順着街道蔓延，街邊漸漸響起了嘈雜聲。

【周先生，栖蘭莊園案已經解決，請您盡快核實，完成交易。】

他頓了片刻，繼續補充。

【另外，為表本人關懷，寵物店免費贈送受害者生前喂養過的兔子給其家人，請代為轉交。】

蘇涵洛按下發送鍵，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然後，他起身将店裡的的各個門窗關好，回到休息室。

剛關上門，便被一股巨力狠狠按在牆上。

黎淵攥着他的衣襟，居高臨下俯看着他，血色眼眸比以往更加陰冷，閃爍着近乎殘忍的光芒。

蘇涵洛呼吸微滞，看見他脖子上的侵蝕印記比之前蔓延出一倍不止。

“黎淵？”蘇涵洛握住他的手腕，試探地喚道。

聞聲，黎淵似乎被喚回了一些理智，手指微微松開。他揉了揉太陽穴，從唇齒間艱難擠出幾個字。

“把我捆起來。”

蘇涵洛沒有說話，隻沉默地看着他。

“聽到沒有？”黎淵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撐在牆上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趁我還有點理智，趕緊做吧，否則我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什麼事......”

“你不會傷害我的。”蘇涵洛平靜地注視着他，“對不對？”

黎淵壓抑下心中的欲望，踉跄着退到床邊，神情無比煎熬：“這恐怕說不準。”

蘇涵洛走上前，蹲在他面前，冰冷的指尖撫過他熾熱的臉頰：“如果實在難受，需要發洩的話，我也可以忍受。”

其實他早就想好了，黎淵被惡靈侵體是因為自己的疏忽，無論出于負罪感或責任感也好，他都應該幫助黎淵從痛苦裡解脫出來。

黎淵一怔，搖頭道：“不。”

話音落時，蘇涵洛俯身，輕輕吻住他的唇，伸手解開了他脖子上的項鍊。

“你隻需要……做你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