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涵洛微怔,臉頰泛開一片紅:“這是幹什麼?”
“求婚啊。”黎淵一臉認真,“我看電視劇上面的人類都是這麼做的。”
“…….”蘇涵洛好笑道,“誰像你這麼求婚的,太草率了吧。”
按照他的身價,不得幾百克拉大鑽戒才能包圓。
黎淵表情微滞,自我懷疑道:“草率嗎?”
蘇涵洛輕輕挑眉:“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随便弄個圈兒就算求婚了,天底下的姻緣估計得少一半。”
黎淵一聽,趕忙要把“戒指”取下來:“那這次不算。”
蘇涵洛卻把手一抽,挑逗地沖他搖了搖:“給都給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黎淵有些懵,不知對方究竟是什麼心思,隻好試探地問道:“那你願意嗎?”
“我……”蘇涵洛頓了幾秒,“再考慮。”
“什麼叫再考慮。”黎淵不悅地皺眉,“除了我,你還有别的人選?”
“人選倒是沒有。”蘇涵洛忍俊不禁,“不過結婚是一輩子的事,總不能随随便便就答應吧。”
黎淵勉強接受了這一回答,把頭枕在他腿上,血色眼眸目不轉睛盯着他:“等你想好了就告訴我。”
蘇涵洛點點頭。
時間又過去許久,黎淵說着要哄他休息,自己卻已架不住困意,在他懷裡沉沉睡去了。
蘇涵洛俯看着他的睡容,指尖輕輕拂過那副雕琢般俊美的眉眼,内心五味雜陳。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當然是願意的,隻是自從經曆過玉鏡中的幻境後,他便明白這場冒險不過是走向毀滅的終點而已。
他腦子裡總揮之不去一些畫面,是母親被困在玉鏡、變成封印容器的樣子。漸漸的,母親的臉變成他的,每一寸血肉都被邪祟浸淫,變得毫無溫度和生機。
蘇涵洛畢竟還年輕,想到這個多少有些心底生寒,不由得抓緊黎淵的手,試圖從那掌心傳來的絲縷溫度獲取一些安慰。
不管怎樣,前路依然有人陪着,他便不算孤單。
即使知道這條路會走到黑,他也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
蘇涵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仿佛陷入一場深沉的夢境,怎麼都無法清醒。
直到黎淵的喚聲一寸寸闖入這個夢,他像被拽出了深潭,周圍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蘇涵洛,醒醒。”
蘇涵洛掀開眼皮,映入眼簾的是黎淵的臉,以及他頭頂上一望無際的天穹。
陰冷的天光從雲隙滲透下來,相比先前漫天的黑灰色調,顯得格外刺眼。
他們躺着的地方變成了一片沙灘,浪花前赴後繼地湧上來,沿着身體邊緣形成許多細小的渦旋。
“做噩夢了?”黎淵捧着他的臉,撥開額前潮濕的碎發,“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不記得了。”蘇涵洛艱難地坐起來,揉揉腦袋,“這是第二層嗎?”
“嗯。”
沙灘邊矗立着幾座巨大的斷崖,遠方是廣袤無垠的海面,海浪盡頭水天相接,邊界線被霧氣模糊得看不分明,隐約傳來海妖的歌聲。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座孤島,視線所及都是斷崖和石礁,十分荒涼。
“能感受到母體的位置嗎?”蘇涵洛問。
黎淵閉上眼,微微蹙眉:“在很遠的海域。”
“這麼說,我們得遊過去?”蘇涵洛看着一望無垠的水面,面露難色。
“或者我拎着你飛過去。”黎淵認真道。
蘇涵洛微哂,聽上去都挺折磨人的。
他試探性地涉水走了幾步,一陣徹骨的寒意從腳踝蔓延至全身。
還是飛吧,起碼不會凍死在半路上。
這麼一想,蘇涵洛十分自覺地繞到黎淵身後,往他背上一趴,閉上眼睛:“那就走吧。”
黎淵卻沒有動,隻是看着前方的海域,将他護在身後。
“有情況。”
蘇涵洛頓時警惕起來,透過他的肩膀看去,卻隻看到空茫茫的水面:“海裡有什麼東西嗎?”
黎淵輕輕搖頭:“是霧氣,越來越近了。”
經他提醒,蘇涵洛才注意到海上的迷霧比剛才更加濃重了,但由于顔色淺淡,很難辨認出蔓延的距離,發覺時幾乎近在咫尺。
蘇涵洛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霧氣的刹那,傳來一陣焯燙的刺痛感。
他疼得縮回手,指尖的小塊皮膚竟如同腐蝕般脫落了。
“霧氣有毒。”
未及反應,蘇涵洛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抱起來,朝孤島深處迅速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