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涵洛用縛魂索纏住蛇怪的脖頸,沿着周圍的粗壯樹幹繞了數圈,淨靈咒如同白色火焰順着繩索蔓延,蛇怪不堪承受地向下墜落,黎淵趁勢瞬移到中槍的蛇頭邊上,折斷了它的毒牙。
剩餘的兩顆蛇頭痛苦地交纏在一起,惡魔躍上蛇背,毒牙從脖頸處貫穿。賽菲斯劇烈掙紮後,終于轟然倒地。
确認蛇怪沒了動靜,蘇涵洛慢慢上前,蹲下觀察賽菲斯失去光彩的瞳孔。
“可惜這是深淵,不然把它帶回去做标本,能賣個好價錢。”
黎淵托着下颌坐在邊上,輕蔑地挑眉:“有什麼好稀罕的,還不如我值錢……”
“我要是能賣你,也不用想這些了。”蘇涵洛從包裡抽了張紙巾,細心地擦去他臉頰上的血迹。
黎淵感應一會兒,認真彙報:“這附近暫時沒有什麼威脅了。”
“賽菲斯是惡靈生存鍊上端的狩獵者,領土之内除了它,應該沒有高級惡靈。”蘇涵洛站起來,眺望天際線,“也許前方海域還有無數類似的島嶼,他們被不同狩獵者劃為領地,也是我們尋找母體過程中的阻礙。”
這些障礙對惡魔而言不存在任何困難,所以蘇涵洛并不覺得擔憂。
接下來的幾小時,蘇涵洛秉持着“帶不走也要物盡其用的原則”,用瓶子收集了許多賽菲斯的毒液,又從蛇怪頸部砍進一刀,沿着軀體下劃,将背部那層覆蓋鱗片的蛇皮剝離下來。
“你要蛇皮幹什麼?”黎淵幫他提着褪下來的部分,問道。
“做船。”蘇涵洛手上動作飛快,“要趁下一次毒霧來之前做好。”
剛才在藤蔓後面,他就意識到蛇皮具有阻擋毒霧的作用,應該是賽菲斯長期生存在這裡進化出的自我保護機制。
“你還會做船?”
“做船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之一。”蘇涵洛手起刀落,如同做家務一般流暢自然,“小時候被父親丢在蘇家試煉場七天七夜,靠着啃樹皮和自制武器才活下來,硬生生把野外生存能力鍛煉出來了。“
黎淵動作微停,有些難以置信:“你不會是你父親撿回來的吧?”
“……”蘇涵洛愣了一下,繼續埋頭幹活,“差不多。”
曆經幾個小時,一隻簡易的蛇皮小船就做好了,蘇涵洛特意加了一座遮擋棚,方便起霧的時候躲在裡面。
浪潮湧上海岸,将船輕輕托起。蘇涵洛爬上甲闆,雙手枕頭躺下來,眺望遠處海天相接的景色。
黎淵涉水将船推出十幾米,也爬上船,在蘇涵洛身邊坐下。
似乎沒有起霧的迹象,隻有漫無邊際的粼粼波光與淺淡的雲天相接,一片靜谧。
尤其在這風平浪靜時,黎淵總愛纏纏綿綿地摟上來,在蘇涵洛的面頰和嘴唇上留下細密的吻。
蘇涵洛捏着他的下巴挪遠:“現在不是接吻的時候。”
惡魔隻好将腦袋擱在他腿上,百無聊賴地看着天空。
蘇涵洛在背包裡翻找半天,拿出一枚小巧的盒子,裡面躺着幾顆藥丸。
“我去蘇家偷東西的時候,順手拿了這個。”他挑出一顆放在手心,“如果母體在那座失落海國裡,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我都要提前做好進入深海的準備。”
“這個藥丸會讓你在水下呼吸嗎?”黎淵懷疑道。
“應該是。”
“應該是?”
“呃,這不是忘記偷說明書了嘛。”蘇涵洛心虛地笑笑,“不過有一點肯定,如果要長期下水的話,這東西是必不可少的。”
“不清楚功效你也敢吃?”黎淵皺眉,“萬一有副作用怎麼辦?”
“放心,死不了。”蘇涵洛無謂地聳肩,仰起脖子就把藥丸吞了下去,“無非就是暫時長了個魚鰓,或者自産氧氣什麼的……”
黎淵微歎口氣,将他冰涼的指尖握在手心。
“不舒服的話就告訴我。”
蘇涵洛含糊地點點頭,靠在黎淵肩上發呆。
然而不出十分鐘,他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先是覺得惡心想吐,然後下半身開始酸脹,呼吸也變得困難。
黎淵有些緊張起來,用臉貼上他的額頭:“哪裡難受?”
“說不上來……好奇怪。”蘇涵洛額上浮出一層細汗,腿骨隐隐傳來痛感,“感覺腿要斷了。”
黎淵低頭看去,手心莫名多出滑膩的觸感,像是沾了某種黏液,目光落在蘇涵洛腿上時微微一驚。
原本冷白細膩的皮膚自上而下蔓延出一片藍色鱗片,發出輕柔漂亮的光輝,原本的人腿形态開始發生變化,似乎正在變成……一條魚尾。
空氣凝滞了幾秒,四目相對之時,蘇涵洛的臉“騰”的一下便紅了。
黎淵終于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你,你……哈哈哈哈……”
“不許笑!”蘇涵洛又急又難為情,趕忙去捂他的嘴,耳脖子紅得都快滴血了。
黎淵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于想起要稍微顧及一下人類的自尊心,捂着發疼的腹部道:“好好好,我不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