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平日裡不用的時候,被她像個寶貝似的放在了書桌上方的書架上,好好放着,這個時候她有些後悔放那麼高了,也許放桌上,她現在都不用站起來就夠得到。
她翻開蓋子查看,是一個陌生的号碼:
“你一點都不愛我!隻想着你自己,你就是一個自私冷血的母親,我恨你!”
她将将看完這條短信,下一條接踵而來:
“我為什麼要被生下來?我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我為什麼活着?究竟是為了什麼。”
一條又一條的消息像炮轟一樣一條接一條:
“我對你們來說,究竟算得了什麼?恐怕比路邊的垃圾都不如!”
“我就是垃圾!呵,我就是不聽話,你算得了什麼東西?”
“你以為你是誰?你左右得了我的人生?你以為我真的還像小時候一樣,像一條你養的狗,等着你高興的時候摸摸我的頭?”
“别想了,我恨你。”
“從你一走了之那天,我們就沒關系了。”
........
這些短信的内容,看上去似乎是一個正在氣頭上的小孩子和媽媽吵架了,看上去攻擊性十足,但又很幼稚,黎曉希估摸着,年紀應該不超過十八歲,還是個未成年吧。
每一條消息都在傳遞自己的怨恨,卻也在變相哀求着——快來哄我。
黎曉希把每一條消息都看了,沒有厭煩和不耐煩,每一條都好好看完了。
從一開始的心情愉快,一個旁觀者,到後來看完之後心情突然的凝重,黎曉希深深歎了一口氣。
她突然想到了陳文芳。
窗外的月亮很圓,很亮。
陳文芳已經睡了吧,她一向上床很早。
雖然睡得早,但卻飽受更年期的折磨,要麼上了床睡不着,要麼後半夜一直清醒,自從不來月經之後,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的皺紋又長了許多。
黎曉希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當今之急,還是要早點休息,畢竟明天.....
還要去最讨厭的人的家裡做家政。
*
宿醉之後的感覺很不好,渾身僵硬得好像幾百年沒動彈過,很酸很難受。
裴義翻了個身,難受得哼出了聲。
身體好像一台老舊的機器,重新運作的時候嘎嚓做響,随時要散架了一樣。
“醒了?”
陸宇周坐在沙發上,手裡拿着一本書看,并未擡頭。
裴義緊皺着眉頭,起身靠坐在床頭,擡手扶着脖子,動了動腦袋,僵硬的脖子在主人的扭動之下發出了咔擦咔擦的聲音。
“刷了牙,把湯喝了能好過點。”
陸宇周手上的書翻了一頁,他的動作優雅從容,臉上的金絲眼鏡将他的長相襯托得更加斯文。
聽了他的話,裴義将目光落在了床邊桌上的碗,他的表情立顯不耐:“誰進來了?”
“還能是誰?”陸宇周“啪”地一聲将書合上,從沙發上站起身,微笑道,“你家的小保姆啊。”
頓了頓,他特意補充:“我特意讓她一早熬的,就等着你醒呢。”
明知道裴義讨厭這個女人,幾個月以來以欺負人取樂,陸宇周還這樣說,分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且不加遮掩,存心惡心他呢?而且這個狗東西還把房間的窗簾拉開了。
裴義懶得理他,表情十分不耐煩,靠在床頭擡手捂着眼休息,緩一緩精神。
陸宇周沒再打趣惡心他,催促了一句“快點,等你打遊戲”就離開了房間。
陸宇周離開之後,裝修奢華的房間恢複安靜,本來就寬敞的房間更加寂靜。
裴義靜靜坐了一會,等休息好了,腦子清醒了些,才睜開眼。
然後習慣性地摸出不知塞到哪個床腳旮旯的手機來看,這一看,他的睡意全無。
他昨晚宿醉之後,腦子不清醒的他又給腦海中那個電話号碼發了消息,隻是仔細一看,也許是腦子真的太不清醒了,号碼的最後一位數按錯了。
他剛想脫口而出一句髒話,可翻到一長串消息的最後——
對面的号碼給他回了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