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義因為慣性向前踉跄了一下,湯汁飯菜全被倒在了裴義的身上,油汁湯水染濕了他的後背。
“食物是用來吃的。”黎曉希将空了的餐盤放到了桌上,昂頭看他,“好吃嗎?”
裴義被許澤麟扶住,聞言不可置信地回視:“你瘋了?”
黎曉希不置可否,仍然挺直背脊,雖然一身濕濘狼狽,目光卻是孤注一擲的無畏。
裴義咬牙切齒,想要推開扶着他的許澤麟沖上前。
陸宇周死死攔腰抱住他:“你夠了裴義!”裴義像一頭瘋了的獅子,陸宇周使了吃 奶 的勁才把他拽住。
“你這個死女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許澤麟生氣極了,大步向前就要教訓黎曉希。
“許澤麟!”陸宇周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就别添亂了。”
許澤麟指着黎曉希的鼻子,不甘心:“陸宇周你到底站在哪邊啊?她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了?!用得着你這麼護着她?”
“放手!”裴義看向陸宇周,聲線低沉。
“你們這麼做,真的很沒品。”
“好啊,我不管了,你們去。”陸宇周緩緩放開了裴義,甚至還事不關己似的将歪了的眼鏡扶正,好心提醒,“你們兩個大男人,在大庭廣衆下打一個女生,沒必要。”
裴義偏頭看了他一眼,起伏的胸膛緩緩平息下來,随後松開緊咬的牙關,垂下眸子沉默地點了點頭。
他微微偏過身,面向黎曉希的方向,陰鸷的眸子一刹那尖銳的目光像一萬根銀針迸射。
似乎是被氣得狠了,他甚至還扯着唇笑了笑,擡手用食指隔空點了點黎曉希,似乎在說:
——你真有種。
裴義轉身離開,陸宇周回身看了一眼黎曉希,也跟着離開。
“黎曉希你還真是不要臉啊!偷東西勾引裴哥不成,惱羞成怒了還?你這種人,怎麼不去死?!”
許澤麟臨走前,仍指着黎曉希的鼻子将她罵了個狗血淋頭,罵罵咧咧走了。
周遭熙熙攘攘的人頭,對人群中央剩下的黎曉希指指點點,紛紛議論這場狗血大戲的背後故事。
田沐尴尬地拿着紙巾上前遞給黎曉希,走近了,才發現,女孩看似堅強不屈的身軀,隐隐顫抖得厲害。
黎曉希眨了眨眼,将淚意憋回去,臉上還粘着些面條湯,她流淚應該也不會有人看出來。
“謝謝。”
接過田沐遞來的紙巾,她勉強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意。
田沐皺着眉,眉眼擔憂:“快要來不及上課了,你先回去換衣服吧,老師那邊我和他說說。”
黎曉希點點頭,轉身拿過書包趕回宿舍。
下午上課的時候,田沐在課間問她:“那個許澤麟說什麼偷東西?這是怎麼回事啊?”
黎曉希回憶起許澤麟臨去前确實說過這一遭,但是她也一頭霧水。
“不知道,他胡謅的吧。”
以陷害栽贓她,來達到在大庭廣衆下站在正義的一方的目的,少受些指責吧。
田沐想起中午的情形,也是心有餘悸:“他怎麼這麼不講理啊?都沒有人管管他?就算家裡有錢,啊,在學校有關系,也不能這麼無法無天吧?都沒有老師領導管管他嗎?”
黎曉希搖頭:“沒有用的,上個學期他把我論文撕了,背了一個處分,但是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隻是一個不痛不癢的處分而已,他依然在學校混得風生水起,無人敢得罪無人敢招惹,負責校務安全的老師、校領導不管,任課的老師與學校關系淡薄,又何必管這個刺頭?
再給他多少個處分,都是這樣。
田沐又問:“他家裡到底是幹嘛的?”
黎曉希搖頭:“不知道。”
她到裴家打工之後,這麼長的日子,都沒見過裴義的父母來看過他,隻知道裴義一個人住在那個别墅,天天混吃等死的模樣,其他的也就不知道了。
又過了一天,黎曉希開始感覺到頭暈流鼻涕,田沐看她實在難受,就幫她先請了晚自習的假,等明後天她好了之後再補假條。
田沐臨走之前,還好心幫她沖了感冒藥,讓她好好休息,順便将床簾給拉上。
黎曉希将感冒藥乖乖喝了,躺在床上吸了吸鼻子,頭暈腦脹眼冒金星,臉熱得能烤熟一個雞蛋,喉嚨像被小刀割開了一樣疼。她在内心祈禱着早點痊愈,明早上午難得沒課,是賺錢的好時間,她還要去打工。
田沐離開之後,宿舍歸于平靜,陽台外的天空已經鋪滿霞光,暮色斜陽,金黃的餘晖映照到了陽台的牆壁上。
餘晖一寸一寸移動,黎曉希也漸漸有了困意,陷入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