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幾日,郁嬌便被郁道請進了父親的書房。
“嬌嬌,地在你這裡?”郁康安開門見山地問。
“地?”郁嬌似是疑惑。
“就是齊璟年手上江林的那塊地,他說給你了。”郁景戰沉不住氣。
郁嬌沒急着回答,環視了一圈。
書房裡的景象和上次并沒有太多不同,坐在主位上的父親,秘書郁道恭敬地跟在他身後,還有立于兩側分庭抗禮的兩個兒子。
但上次她隻是進來送茶。
而這次,在本來身為女兒沒有資格參與的話題裡,她卻變成了焦點。
其實這個書房郁嬌也很熟悉,她從小到大進來過很多次。
每一次她都站在書桌的對面,父親明明坐着,卻高高在上,投過來的目光充滿審視。
她被挑剔的永遠都是去宴會的禮服不夠漂亮,在衆人面前表演的鋼琴曲練習得怎樣。
不會關心她長了多高,更不會和她談論起關于商業的事情。
畢竟,女孩子家總是要嫁人的,她最大的價值就是在婚姻這件事上給郁家添加裨益。
但此時,為公司日夜操勞的三個男人,卻齊齊地看着她。
“是的,爸爸。”郁嬌沒有隐瞞。
畢竟隐瞞也沒有意義。
郁康安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他今天聽到兩個兒子先後去齊璟年那裡打探合作意向時,隻帶回了對方堅決要退婚的消息,他快要被氣得吐血。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塊地居然在自己女兒手上。
“在我們郁家手裡,就好辦了。”郁景戰大笑。
郁景逸也溫柔地笑道:“嬌嬌真有本事,幫了哥哥的大忙。”
“大哥别那麼急着往身上攬活,畢竟這地還在嬌嬌手裡不是?她也該有決定給誰的權利。”郁景戰的話夾槍帶棒。
“都是一家人。”郁景逸笑着四兩撥千斤。
郁景戰最讨厭他這副好像和自己平等的嘴臉,明明有個上不了台面的媽,卻對外享受着是他雙胞胎哥哥的身份。
偏偏在父親面前,他不敢發作。
“最好别是自家人包藏禍心。”郁景戰嘴上不饒人。
就在他們倆又要争執起來時,郁嬌的一句話如平地起驚雷:“不過,現在不在我手裡了。”
郁康安剛剛才安心的神情瞬間龜裂,她兩個哥哥的表情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
“去哪兒了?”郁景戰問。
“賣了。”郁嬌答。
“賣了?!”郁景戰着急。
“賣給誰了?”郁景逸問。
“重山公司。”
“什麼野雞公司?聽都沒聽說過。”郁景戰皺眉。
郁景逸用手機快速地略讀完這家公司的信息:“注冊資本才一千萬,一個小公司罷了。”
“怎麼随随便便就賣了?你不知道這塊地對我們郁家有多重要?”郁景戰拍案而起,“郁嬌,我們寵你,不是讓你把腦子都養壞了。”
“你一天天地在家裡就彈彈琴,都不用做什麼,一個男人都留不住就算了,現在還誤了這麼大事。”
郁景戰性子急,話趕話地全往外面倒。
郁嬌低垂着眸子,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流下。
“哭哭就知道哭,你有功夫在我們面前哭,還不如多在齊璟年面前扮出這副可憐兮兮的鬼樣,說不定人家一時憐惜,也不至于聯姻都給你弄吹了。”郁景戰怒。
平日裡脾氣很好的寵妹狂魔大哥,此時卻隻是皺着眉頭沉默着,眼神裡也是對她沖動之舉的不贊同。
端坐在主位的郁康安,一言未發,渾濁的雙眼注視着自己的兒女。
她對郁家的價值是結婚,是留住一個他們為她選定的男人。
她早就知道的,甚至現在的任何一滴眼淚,都不是為她的命運而流。
郁嬌哽咽着說:“璟年是因為我說這塊地不以郁家的名義,他才給我的。我想着這段聯姻我沒保住,總是得幫郁家做些什麼。”
幾個男人的怒火在郁嬌的眼淚裡成了啞火。
确實,她說的也有道理。
主動權在齊璟年手上,齊家自己吞了這個項目也未嘗不可。但現在在第三方手上,還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
局面就變非常公平了。
甚至可以不和齊家合作,隻要他們運作得當,郁家獨吞下整個項目也是極有可能的。
至于這個項目是交給哥哥還是弟弟,郁康安沒有明确的指示。
那就一切各憑本事。
迅速理清楚後,郁康安倒是完全放下心來,甚至終于分出心情關心自己剛剛失戀的女兒:“這次就這樣吧。”
濃濃的失望,便是他對郁嬌在這段聯姻中下的判詞。
郁嬌出了書房,郁道在她身後叫住她。
他遞上一條擦拭眼淚的絲絹:“郁總也不希望你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