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乾則是接過了止血散和紗布,親自替她包紮起來。謝乾再次看到江書顔腿上那猙獰的劃痕時,仍覺心驚,暗道:“她向來是最怕疼的,在一起時她就吃不得一點點苦,如今她竟然能對自己下狠手手劃傷自己,還想要血盡而亡,一計不成還想跳樓,看來她真是存了死志了,她走得如此決絕,她難道不知她已然懷了他們的孩子,若是當初她說出她身懷有孕之事,再求求自己,自己應該就不會這樣對她了吧!
可現如今已經把她逼成這樣了,她又如此憎恨自己,即便他再向她認錯她也是不會原諒他的吧,自己究竟還有什麼辦法能再留住她呢?”
謝乾邊想邊把藥粉一點一點的撒到她的傷口上,看着她雖在昏迷中仍然痛得曲起的雙腿,他就心痛非常,他從來沒有這樣在意過一個女子,害怕她的離開,害怕再也見不到她,他不得不承認之前他确實是錯了,天下女子并不都是一個樣,人與人之間還是不同的。
上完腿上的傷,他又替她的額頭擦起藥來,看着她額頭上一個個鼓起的大包,青一塊紫一塊的他就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他想起了剛剛她被他拉着時所說過的話,她說是他冤枉了她,用不着他原諒,他想他會永遠記得她當時看他的神情,有失望,有痛恨,還有決絕,她那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說謊,難道,真的是自己錯怪了她?
可這一切都是有據可依的啊?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般猛然間站了起來,可又看向此時還在昏迷中的江書顔他突然又坐了回去,不管事實真相如何,他總會查清楚的,此時最要緊的還是她的身體,也不知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醒過來之後又會不會再度尋死!
他欲喚霍豐進來交代些事下去,可事到臨頭他突然轉了主意,叫了小松的名字。
小松辦事也十分利索,先前回去通報過王妃後就緊趕慢趕的也來了桃花小院,此刻正站在門外聽召。
謝乾一叫他他就馬上走了進來道:“不知世子爺有何吩咐?”
“明日一早你就去城外把江氏的父母找來,你也不必和他們多說什麼,你就說接他們來探望女兒就是了,記得态度和緩點,别吓到了他們。”
小松聽懂了謝乾的意思,世子爺并不想讓二老知道得太多,隻是想先将他們接過來好好寬慰江姑娘,消些江姑娘心中的死志。小松領命後就退了下去。
謝乾則是繼續坐在江書顔的床前黯然出神。
而此時昏迷的江書顔則是好像回到了她原來的世界,她的身上仍舊很疼,隻不過她的身邊還有她最好的朋友一直幫助着她,她并未感覺到有多難受。
她好像回到了大二的某一個早上,她們寝室因為昨晚徹夜趕小組文稿太累,今天早上差點就一起睡過了頭,江書顔剛一睜眼就發現離上課已經沒多長時間了,她趕緊将室友們都叫了起來。
為了能趕上早課,她手忙腳亂之下一個不小心就從床上摔了下來,右腿正好被床上的鐵倒鈎給劃傷了,立時就流了好多的血。
睡她對床的的劉媛本身就有些膽小,見她的腿不斷的在流血差點就被吓傻了,隻見她飛快地跑下床就要過去扶起江書顔。這時,還是另一個較為鎮定的室友制止了她,第一時間幫着先撥打了急救電話,還告訴劉媛說,像這種突然從高處摔下的人先不要随意的挪動,最好是等醫務人員來了之後再行搬運,劉媛一想也對,于是就着她的體位簡單給她包紮過後就慢慢地等待救援人員的到來了。
救護車來的得很快,室友們與醫生合力之下将她擡下了樓送去了醫院,室友們都是知道她家中情況的,她的那些家人就算是知道她受傷了也不可能幫她出一分錢,最後還是幾人合計之下先為她墊付上了醫藥費,與她關系最好劉媛留在醫院陪着她,其他人先回去上課。
她當時被送去醫院的過程中雖一直都昏睡着,可劉媛拉着她的手始終讓她感覺到了溫暖和希望,她那些安慰的話這些年也不停的在她耳邊回響,她當時說說:“書顔,别怕,你不是一個人,有我一直在這兒陪你,我們是福禍與共的朋友,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着你快快樂樂的走下去,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永遠都不會丢下你一個人!”
劉媛還說,一會兒醫生就要給她縫合傷口了,打針會有點疼,希望她能忍忍,等她好了還要帶着她出去吃火鍋、爬山、看電影……
可當她在睡夢中高興得睜眼時,她又回到了那倚翠樓的酒桌之上,她親手将簪子插進肉裡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她在感受着血液正一點點的抽離她的身體,可她依舊還活在那兒!
她記得謝乾拉住她的手,她瘋狂的想要把那隻手給掙開,可是不管她怎麼掙紮她都被牢牢的禁锢住了,始終掙脫不開,于是她隻能瘋狂的掙紮踢打,到了最後又變成絕望的哭嚎!
而這些落在站在床前的謝乾眼裡,就變成了她似對什麼害怕極了,她極度的蜷縮起自己的身子,一直不停的哭泣、呼喊讓他放過她,放她走!此刻謝乾的心裡再度湧起濃濃的自責,自己是大權在握的當朝世子,就算是皇位也可以争一争,何懼一個女人的陰謀算計,自己又為何要如此這般的小家子氣,他甚至偏執的想,就算那一切真是她做的又如何,他依舊能容得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