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一切光明吞噬殆盡,這一晚如是大橋那夜,電閃雷鳴,狂風卷地。
昏迷不醒中,柳枝吟做了一個又一個惡夢,冥冥之中一根若有若無的線勒住柳枝吟。
即使渾身無力,祝司停也難以将藥喂進嘴中,褐色的苦汁從下巴滴落順至脖子。
一碗藥,反複多次,已見底,斷斷續續的苦感讓柳枝吟更加抗拒,到後面緊閉雙唇,難以下咽。
祝司停命人重新煎藥,守在床頭。
大手放在柳枝吟額頭上,滾燙。
手心傳來的溫度,祝司停莫名心裡跟着揪了起來,他找不到原因。不多時,重新煎好的藥端上來,祝司停接過攪拌,待到溫度合适,看向聞到藥就開始用被子蒙住臉的柳枝吟。
是個難哄的主。
忽然,祝司停将藥送進他嘴中,眼神不明不暗,拿開被褥,俯下身子,雙手按住柳枝吟亂動的手,唇對唇,一點點渡給身下不醒的人。
柳枝吟吐不出來,反抗不了,任由藥液滑過喉嚨,好看的臉皺巴巴擰成一團。
祝司停一碗藥很快全部灌入,拿出蜜餞塞進柳枝吟嘴裡,苦味沖淡,柳枝吟安分下來。
祝司停松開手,戀戀不舍的舔了舔嘴唇。
如此,不清不白了。
等到柳枝吟睡熟了,祝司停拿出一小瓶瓷罐,扯開柳枝吟衣領。劍痕沒有減淡多少,在白皙的脖子上格外紮眼,祝司停手指撫過凸起的疤痕,不知在想什麼,他的心思向來誰也猜不透。
柳枝吟被來回摸得一個激靈,翻身裹住被子。
祝司停才回神,手指挖出潔白的膏體,均勻塗抹在紅痕上,膏體冰涼,柳枝吟忍不住夾了夾脖子。
暴雨漸小,淅淅瀝瀝。
祝司停和衣躺在柳枝吟身側,眼睛勾勒出輪廓。
眼前人不再鬧騰,毫無防備的呈現出真實的模樣,像是一個精緻白淨的瓷娃娃。
祝司停覺得若是一開始就這般乖巧,也不會與柳枝吟針鋒相對。可惜柳枝吟扮演乖巧的角色太久了,天生的反骨難掩。
大雨止住,窗外那株柳樹經過暴雨洗禮,蒼翠欲滴。
兩人不再劍拔弩張,安穩入眠。
翌日,迷糊中醒來,陌生的環境,柳枝吟沒有不安的焦躁,空氣中有淡淡的熟悉藥香,烈陽高挂,時辰已經不早了。
難得沒有人來打攪,有種回到錦衣玉食生活的惆怅。
清醒過來才意識到,這不是祝司停的廂房嗎?她怎麼在這?
慌亂的下床走動,确定房間隻有她一個,才稍稍放下心。
聽到門内傳來動靜,侍女進來,與柳枝吟對視,匆忙向柳枝吟請安。柳枝吟有些局促,搞不明白狀況。
“你不用這樣,我跟你沒什麼不同。”
侍女點點頭,但還是沒有做出什麼改變,王爺讓她好生照看這位姑娘,怎麼敢看作姐妹,一視同仁。
“姑娘可要用膳,溫了粥。”
柳枝吟見她依舊低聲下氣,也不再多說。
況且确實肚子格外空蕩。
等侍女端粥過來,柳枝吟問:“祝……王爺呢?”
侍女恭恭敬敬回道:“應該下朝後在書房處理公務。”
柳枝吟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那個人整天就是公務公務。
吃着手上的粥,侍女又說:“王爺讓您醒了之後,去書房找他。”果然,還是逃不過打工的命。
手中的粥突然就不香了。
“對了,王爺還說,要您以後搬到清卉苑來。”
柳枝吟差點沒噎死:什麼東西,一晚上過去要變天了,祝司停腦子裡賣的什麼葫蘆。
一碗粥吃了很久,柳枝吟磨磨唧唧的遲遲不肯去書房,有點不想和祝司停見面是怎麼回事。
一旁侍女假裝透明,好奇等着這位貌似十分不想去書房的姑娘。被食物沖昏和祝司停威壓沖昏頭腦的柳枝吟終于想起來,她怎麼會在這呢?
“你知道我怎麼在這的嗎?”柳枝吟拉住害怕的侍女。
侍女支支吾回答:“奴婢不知,隻是王爺讓奴婢來伺候您罷了。”聽着侍女一口一個奴婢,一口一個您的,柳枝吟也不追着問了。侍女看不下去柳枝吟快一個時辰還不願意去書房,小心翼翼的委婉勸
了勸,也不好為難她了,也是個打工的。
柳枝吟這才出了清卉苑。
書房外,柳枝吟悄悄露出半截腦袋往裡,祝司停不在裡面。
柳枝吟走進去,分外奇怪,平日這個時辰,不是早就埋頭苦幹了。懷疑的踱步了一圈,探頭探腦的瞄了眼攤着的公文,轉到中間的時候。背對着的門外,祝司停走進來,無聲的站在身後。
柳枝吟看着地上的影子僵硬轉過身子,敷衍的笑了兩下:“王爺好。”祝司停斜睨,唯我獨尊的表情。
柳枝吟不爽的很,走路沒聲音跟鬼一樣,還擺着這麼一副樣子給誰看。祝司停正要越過柳枝吟時,柳枝吟伸手攔下來,“王爺,我為什麼要搬到清卉苑。”
“你是我的貼身侍女,不就應該離得近些,才好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