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吟離去的背影在她看來是那麼瘦弱,下一秒似乎就要粉碎瓦解,凝止發誓不會再被蕭相意利用。
她可是答應要保護枝吟的。
都怪蕭相意那個殺千刀的,暗暗決定,今夜是最後一次見面,揍他一頓,再也不會受脅迫了,她蕭撫生要站起來了。
一整天,凝止都心不在焉,摩拳擦掌,按耐不住心中的憋屈。
秋慈看得出來,凝止敷衍了事一天,心事重重。
入夜也不再鬧騰,早早就睡了。
滿心疑惑,秋慈還是乖巧的不言不語。
深夜将至,凝止悄然起身,确定秋慈睡得正濃,才披上外衣。不敢打燈,凝止全憑多年習武的經驗在夜裡如履平地。
很快,避開巡查的小厮,繞到後門,用輕功出了府,凝止自以為天衣無縫,這麼多天無人發現。
衡王府後面的巷子中,蕭相意身着暗色披風藏匿。
凝止小跑過去,一腳踢到蕭相意小腿上,悶哼一聲,蕭相意脫下披風,龇牙咧嘴,不敢置信說道:“你打我。”
凝止毫不在乎,氣焰嚣張。
“怎麼了,小時候又不是沒打過你。”
“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我不會再受你控制了,你太卑鄙了,不把你打瘸就不錯了,哪來的回哪去。”
蕭相意并無多少意外,心中清楚,手段确實卑劣了,本身也打算放棄這一行徑。
“我知道了,今天是來告訴你,皇嬸病了。”
凝止神色不自然,急切問:“我娘怎麼了?”
“你走之後,茶飯不思,傷心過度,就病倒了。”
蕭相意反問:“要探望皇嬸嗎?”
凝止憂慮,想又不敢。
“我現在回去,我爹一定會打死我,算了。”
拍了拍腿上被凝止踢髒的外袍,蕭相意盡在掌握的自信。
“大後日有宮宴,算是今年最大的宴會了,皇嬸也會到場,到時我帶你進宮,算是彌補你了。”
凝止盤算了一會兒,上下審視蕭相意,應該不是騙她,總之,避開認
識她的人基本上沒問題,她看一眼就走,沒人會發現。
“成交。”
“好,到時候你還是在此等候,我讓人接應你,裝成宮女混進去。”謀劃完,凝止正要運功回府,蕭相意又抓住她衣袖。
“又作甚。”
看着凝止不耐煩的表情,蕭相意欲言又止,有話不能說般,最後還是松開手,放凝止走了。
凝止怎麼可能不知道蕭相意那點心思,可惜她也拿不定主意罷了,那還是不要給他希望好了。
聞煜嘴裡叼着草,倚樹靠着,靜靜地看着凝止回了府,蕭相意回了宮。
随後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他想不通,王爺為何要派他一直跟蹤兩人,觀察了這麼多天,也就是太子探望郡主,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不過兩人也真是單純,行動這麼明顯,殿下想不發現都難。
吐掉口中的草,聞煜回到了書房,祝司停閉目養神等着聞煜回來。睜眼,示意。
聞煜開始交代。
“今夜二人說了幾句就走了,太子說宮宴會帶上蕭撫生,以後不再暗中會面。”
祝司停若有所思,他衡王府八百年都不見有人上門,這下倒是太子郡主都紛紛找上了,何德何能。
祝司停起初便知道凝止是個假身份,蕭撫生,攝政王最疼愛的女兒,整個嘉清唯一的郡主。
放着這麼一個大麻煩在府上,出了事祝司停難辭其咎,但也不用擔心。他又不是好人,若是能用她的命,要挾攝政王和皇帝索要兵權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無用的人向來不必多留,要麼早幾十年投胎,要麼回她的攝政王府去。祝司停一般選擇前者,不過他的小侍女似乎和這位郡主關系不錯,了結性命了,估計哭的會很慘呢。
祝司停發笑,場面也不算無趣。
柳枝吟正研究借來的書,忽然覺得背後冷嗖嗖的,搓了搓胳膊,四處張望,掏出小婷婷扇了兩個巴掌,好聲好氣地勸他最好發揮作用。
仔細捋了捋穿越至今,按照現在的趨勢,很小的概率可以安穩過完剩下半生,祝司停不是一個好選擇,迫于太過弱小,如果不選擇祝司停,她會立刻死亡。
其次,她的命不重要了,現在活着的最大目的,是讓秋慈走的遠些。待在衡王府是一時的保護,不能保證百分百安全,沒有實力之前,多半是不會離開。
離開也不會那麼簡單,祝司停很可能不會放過她,首先是要将秋慈在未來轉移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不必受困。
這也是柳枝吟願意忍氣吞聲唯一的原因,她要看着秋慈更好,才能放心走。
如果能活得再久,能看到秋慈長大也就無憾了。
柳枝吟比誰都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現代養了十幾年,也不見有多大好轉,她也想過,可能她的命就這般,人間走一遭就該回去了。
早就有人斷言她活不過二十二不是嗎?
倒也好笑,被祝司停強制性的喂藥,身子居然沒那麼虛弱了,感覺比現代好上不少,柳枝吟全當回光返照。
不給自己希望,落空的時候,也不會難過。
柳枝吟重新翻看起面前的書,她需要更多的了解這個世界,這個國家。閱了半本後,已經犯困了,倒不是柳枝吟不愛看書。
從開始喝祝司停給的藥後,就經常性覺得困乏,柳枝吟不敢把祝司停想太好,她記仇,就算現在對她還不錯,也不會忘記當初。
萬一藥裡有别的也不好說。
倦意難消,柳枝吟熬不住趴在書上昏睡過去。
夜深人靜,祝司停從密室中出來,腳步加快的回清卉苑。
見柳枝吟房中亮着燭火,推門而入。
一眼就望見趴在書上的柳枝吟。
祝司停走過去,小心把臉下的書抽了出來,瞄了眼書名,嘉清曆史?喜歡看這些?
注視睡得正香的人兒,祝司停想了想是否讓人再送些書籍過來。
其後意識,他為何做這些無用事。
心煩意亂的抱起柳枝吟到床榻上,瞧着乖巧躺在他懷裡的人兒,心裡不明,熄了蠟燭,才似落荒而逃的走出房門。
第二日醒過來,柳枝吟大腦淩亂的思考她是怎麼從桌前到床上的。
一定是祝司停,總是喜歡一聲不響的來她房中。
是不是有什麼癖好。
走出去,時辰午時已過,她竟睡到此時。
收拾好自己,扒開祝司停房門往裡探頭探腦,不在,那就是去書房了。悠閑地走到書房,推開書房門,也不在。
心下疑惑,還能去哪。
走進去轉悠一圈,鬼影都沒有,柳枝吟拍拍臉蛋,正要去往外面,身後祝司停聲音響起。
“去哪?”
以為在做夢,柳枝吟不可思議的轉頭,打量祝司停,驚呼:“王爺從哪出來的?”
祝司停雙耳神奇的失效了,聽不見柳枝吟問題。
講起宮宴。
“明日皇宮設宴,亥時之前本王不會回來。”
宮宴,還沒見過,不知道有沒有花燈節好玩,死之前想見識一下。看祝司停是不打算帶她去了。
柳枝吟演技拿出來,委屈巴巴,眼含淚花,若有若無的哭腔。“王爺,我不能去嗎?”
祝司停被凍住了,旁人進來,怕不是以為他欺負柳枝吟。
他是不想讓柳枝吟去,省的遇見太子,眉目傳情,糾纏不休。看了眼柳枝吟,心想,小身闆也闖不出大禍。
祝司停才不會說是快看到柳枝吟眼淚要落下來才心軟的。
“罷了,跟去吧。”
柳枝吟眼淚收縮自如,聽見祝司停答應,立馬收回去,像個沒事人。
祝司停忽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