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
清卉苑,躺椅上,柳枝吟閉上眼享受着日光浴。
一年内,她被養的不錯,身體恢複了不少,臉上的肉都見長。祝司停從門外走來,剛處理完公務。
眼見着柳枝吟又在外面睡着了,進屋拿了薄毯。
此時雖說是春天,但是空氣中仍有寒流。
薄毯剛蓋上,柳枝吟就醒了,她睡得比較淺,其實說白了,并不是打算睡一覺,隻是閉上眼睛等着祝司停而已。
一年的時間說多不多,但有些人和事都已經在潛移默化之下改變了。“醒了。”祝司停伸出手,摸了摸柳枝吟頭頂,溫柔道。
“嗯。”柳枝吟聲音之中還帶這幾分沙啞。
“蕭撫生最近來得少了。”
柳枝吟打了個哈欠,活動了下身體。
“好像是跟别寒衣吵架了。”
柳枝吟像是一個老媽子般搖搖頭,都一年了,怎麼還沒有拿下凝止。兩人的婚約還在,即使蕭瑾想将兩人的婚事提上日程,但是别寒衣隻會說再等等。
這點柳枝吟倒是挺滿意的,若是把凝止逼急了,恐怕再出逃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外面涼,進去吧。”
祝司停抱起柳枝吟,向着屋内走去。
此時的将軍府,别寒衣像個跟屁蟲在凝止身後。
兩人經常吵架,隻不過都是凝止單方面的生氣,别寒衣每每都是如此,纏着凝止直到她說原諒自己為止,但是很多時候,别寒衣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做錯了。
“你别跟着我,我讨厭你。”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耐煩。
“沒關系,我喜歡你就好了。”
聽到後半句凝止猛的停了下來,後面的别寒衣差點撞了上去。
随後,凝止紅着臉轉身怒吼:“誰要你喜歡!”
然後氣急敗壞的跑走了。别寒衣站在原地笑了笑,也不惱,跨着輕松的步伐就往前追。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擁有幸福。
例如,蕭相意。
一年的時間他做起了讓所有人滿意的太子殿下。
隻是再也不曾叫過蕭複疏一聲父皇。
蕭複疏不在乎,隻要蕭相意能夠登上皇位,萬人之上,應有盡有便好。這是他答應夏枯霜的,保護好蕭相意。
努力想做好一個好父親的蕭複疏,卻并不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将蕭相意推向深淵。
在蕭複疏的心中,愛與恨已經模糊不堪了。
已經無法再去判斷愛的對錯。
蕭複疏生命都用在夏枯霜和蕭相意身上。
前半生他抓不住夏枯霜,後半生也抓不住蕭相意。
命運戲弄衆生。
有時候,蕭複疏會想,若是自己就這麼去找夏枯霜該有多好,但理智反反複複告訴自己,還不行,要等,等到蕭相意成長,他把皇位交給他,讓他成為萬人敬仰,人人懼怕的存在,可以保護自己的時候,是不是就可以松一口氣,放下疲憊不堪的一生。
人間倉皇,是非對錯,衆生皆苦。
蕭複疏打心底認為自己的一生是失敗的,不過沒關系,蕭相意會成功,他會替蕭相意鏟平一切。
這個世界沒有人會幸福一輩子,人世間是殘酷的。
争鬥,戰争,天災,人禍。
柳枝吟是祝司停如今可以堅持活下去的勇氣,偏偏這份好不能一直持續着,一年的時光像是偷來的一般,總有一天要還回去。
太幸福的時候往往會給人一種假象,讓人覺得一切都是虛幻缥缈。
聞煜是這麼認為的。
聞煜不敢問,祝司停是否還記得家國之仇。
說出來似乎對于祝司停太過殘忍,為什麼要一個人永遠不得歇息,牢牢記住刻骨銘心的仇恨才行。
可惜總有人需要去提醒,去安息埋葬在深淵之中的魂魄。
李太傅看着祝司停在這短暫的一年之中所作所為。
總有人要當出頭鳥。
又是一個看似平靜的黑夜。
李太傅已經在書房之中等候多時。
祝司停自然是對自己的老師恭恭敬敬。
但是李太傅并沒有給祝司停好臉色看。
“殿下,您似乎是忘了,我們在嘉清的目的是什麼,老夫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受那女子蠱惑,才忘記了正事,即使是殿下怪罪,老夫今日也要說個明白,成千上萬的家國戰士都在地底不得安息,為的就是殿下您總有一天報仇雪恨,可是一年的時間裡老夫并沒有看見殿下的計劃。”
祝司停原本還算愉悅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并不是怪李太傅所說,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