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珂走進茶樓,茶樓裡隻坐着一個人。
“今日茶館不做生意,客人請回吧。”那人背對着她,頭也不回,便下了逐客令。
原來是茶館中做事的人,她還以為是客人呢。
他沒有回頭看,卻知道有客人來——看來他的反應很迅速,聽力也很不錯嘛。畢竟,沈雲珂多年練武,早就養成了輕輕走路的習慣-—她走路幾乎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我不是來喝茶的。請問,這位公子,可知羽隐閣閣主身在何處?”
那人回過頭來,看到她,眼中似乎有些意外。
“哦,原來是沈姑娘啊。抱歉,方才我以為是來喝茶的客人。在下雲溫,替閣主做事。久仰沈姑娘大名,今日得見,甚是榮幸。”
他雖然說話說的客氣,但是表情依然是冰冷的。凝重的神情與好聽的客氣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人,不僅能說出違心的假話,還能裝出虛僞的神情。但是這位雲溫公子,卻很奇怪。話嘛,是客氣的場面話;神情嘛,則是一副萬年冰山、生人勿近的模樣。
沈雲珂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這一切。
“沈姑娘,跟我來吧。今日,你來的巧,公子恰好在。”言簡意赅。
沈雲珂一路跟着他走——原來這茶樓裡别有洞天,機關、暗室應有盡有。
她随雲溫進入一條漆黑的暗道。暗道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雲溫手上的一盞燭火提供照明。
身後是無盡的黑暗,而前方,隻有雲溫手上的燭火點亮的一角是清晰的。更前方,依然是未知的漆黑一片。她根本不知道黑暗在何處才算到了盡頭,也不知道,再盡頭處等待她的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不過,她不怕的。她既能享受陽光下的燦爛,也能習慣充滿黑暗的路。
多少次午夜夢回,她驚醒時眼前就是這樣的漆黑一片,隻有臉上的淚痕和不安的呼吸才讓她覺得,她真實得活着。她習慣了黑暗,習慣了一點點慢慢地等到黑暗漸漸褪去,黎明的亮光一點點将房間照亮。
“雲溫,閣主他平日裡都戴着面具嗎?”黑暗中,她的聲音顯得格外空靈。
雲溫應該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吧。他沒有馬上回答,還是往前走。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在羽隐閣裡時,公子一般會戴着面具。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就不戴面具了。”
沈雲珂點點頭。怪不得他上回将自己時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原來是他的習慣啊。
外人?
什麼樣的不算是外人呢?
“雲溫,你見過閣主面具下的樣子嗎?”沈雲珂好奇地問。遮擋容貌,無非兩種可能,要麼是不敢以真容示人,要麼是不想以真容示人。
沈雲珂想要借着他的面具這個問題,來探一探這位神秘的閣主背後的底細。
她與閣主僅見過兩次,但這兩次他不僅戴着面具,還戴着嚴嚴實實的帷帽,顯然是不想讓沈雲珂看到他的臉。換一句話說,他可能是沈雲珂見過的某個人。
雲溫聽着她的問題,無奈地停下來:“我自然是見過的。”
也是哦,雲溫看上去跟着閣主做事很久了。
沈雲珂沒有再問。
再走了一段路,雲溫就停了下來。沈雲珂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扇門。
雲溫轉動了黑暗處的機關,門忽然就開了。黑暗消失了,眼前忽然光明。沈雲珂眼前是廣闊的亮堂的室内空地,一群人正在練劍。
沈雲珂跟着雲溫,走上二樓,來到一個房間門口。
雲溫告訴她:“閣主就在裡面。沈姑娘,閣主吩咐過,你來的話直接推門進去就好。”
什麼叫做她來的話直接推門進去就好?萬一她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聽到什麼不該聽的,這該怎麼辦?她不會被殺人滅口吧?其實,倒也不必這麼信任她。她可不想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引火燒身。
她還沒反應過來,雲溫就已經無影無蹤了——他溜的真快。
既然這位閣主自己交代的就是讓她直接推門進去,那她就不客套地敲門了。
沈雲珂推開門。
一進門,沈雲珂就看見了香爐居于正中。左側是放滿書的書架,看着整齊有序。右側是一道屏風,擋住了什麼——應該是一張美人榻。屋子挺寬敞的,窗台處擺了一張長長的書案,上面擺着筆墨紙硯一類。
咦?閣主人呢?不會在屏風後面的榻上吧?
自己貿然上前似乎不太好。
“閣主?”沈雲珂試探地喊一句。
沒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