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用到萬能的一計——編故事。
“閣主,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她小心地撒一點藥粉在他的傷口上。不知道是不是太痛了,他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沈玉珂繼續給他上藥,繼續講着故事。
“從前,有一隻紅狐狸。這隻紅狐狸喜歡上了一隻白狐狸。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狐狸。可是有一天,她發現,她視為美夢的一切,其實是那隻白狐狸編織的一個騙局……”
沈雲珂面不改色地講着紅狐狸的故事,手上輕輕地為他的傷口上藥。
閣主好像真的聽進去了沈雲珂編的故事了,見沈雲珂講故事講到一半就沒講了,追問了一句:“那後來呢?”
此時,沈雲珂已經替他處理好了傷口,敷好了藥,還包紮好了。
“後來啊,後來那隻白狐狸就死了。紅狐狸就把他給忘了。”
這個故事是她靈機一動,編的。
至于結局,欺騙了伴侶的狐狸死了,他的伴侶遺忘了他。這個結局,雖然殘忍,但是真實。
“閣主,傷口處理好了,故事也講完了。那我們現在,就聊一聊正事吧。閣主,我同意替羽隐閣做事。但是,閣主也要兌現你的承諾。那閣主說說吧,最近需要我做什麼?”沈雲珂開門見山。
“最近羽隐閣暫時還沒有要你做的事,有事的話,會告訴你的。今日,多謝沈姑娘。”謝謝你替我處理傷口,也謝謝你講的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故事。
“好的。那沒事我就先走了。”沈雲珂正準備要走,就被閣主攔下。
閣主不緊不慢地說:“沈姑娘,我有一個疑惑,不知姑娘可否為我解惑?”
“你說。”沈雲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沈姑娘,為何怕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沈姑娘灑脫随性,見過的美男子數不勝數。為何今日,我隻是因為傷口将衣口向下拉一些,沈姑娘卻一直惴惴不安,用手捂着眼睛。不知,沈姑娘,你在怕什麼?”說這麼直白的話,他的耳根染上一層紅暈。
沈雲珂聽到閣主這般……坦率之言,瞪大了眼睛。
這話聽着怎麼怪怪的呢?她現在都無法想象,問出如此問題的人和之前那個穿着一襲黑衣、不怒自威的羽隐閣閣主聯系在一起。算了,既然他問了,那她還是回答一下吧。
“閣主,我這有兩個答案。一個是真的但難聽,一個是假的但好聽,你想聽哪一個?”
“都說來聽聽?”他不帶一絲猶豫。
“那我先說好聽的吧。我這個人,向來好色。雖然我不曾見過閣主的真容,當閣主看着也是風流倜傥、玉樹臨風。刻意捂住眼睛,是為了向閣主您表忠心啊。我待閣主一片赤誠,我這麼做,一來不會有損閣主您的名聲;二來是想閣主證明,我絕對不會對閣主心懷不軌。所以閣主您放心。”
他明知是假話,還是認真地聽着。沈雲珂她的這一番話可真是……花言巧語,油嘴滑舌。不過這個“一來”不成立啊,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誰敢損他的名聲?不過,“好聽的”理由聽得人确實高興。
他的唇角不知不覺染了笑意:“那真正的理由呢?”
沈雲珂咬咬牙——他怎麼還問啊?好吧。是你一定要問的。
“真正的理由是……我聽聞羽隐閣閣主生性殘暴,嗜血成性。我若是看到你沒好好穿衣服的樣子,我怕你一時不好意思,惱羞成怒,直接殺人滅口、毀屍滅迹。反正這兒的位置這麼難找,我要是死在這,應該不會有人知道真相吧。”其實沈雲珂還是說輕了。實際上,她懷疑閣主是把她騙到這,然後以一個随便的借口殺了她。她那時裝作是不好意思,其實不僅假裝捂了眼睛,還往後退了幾步接近窗台的位置。要是實在鬧一個魚死網破,她還有機會逃走。
“生性殘暴,嗜血成性,殺人滅口,毀屍滅迹?”他一個字一個字重複着,好像在細細品味一般。
“對不起閣主,是我誤會你了。”沈雲珂是非常擅長認錯的,“不如這樣吧。我剛好會一些醫術,我回去給閣主寫一張藥方,助你早日痊愈。”說完沒等他回應,便趕緊離開了。
經過今天的事,沈雲珂對這位閣主的戒心少了幾分。
滄陵看着她遠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之前在雲城,他就覺得沈雲珂對受傷的人特别仁慈,今日之事,好像證明事實的确如此。
明明怕他殺她,卻還是小心翼翼地替他包紮傷口。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減輕疼痛的感覺,她還給他講什麼狐狸的故事。有話問她,她也挺坦誠的。
他沒看錯人。她又擅長醫術,武功也不錯,羽隐閣需要這樣的人才。
隻是,沈雲珂,你對誰都這麼善良的嗎?是不是随便一個人在你面前受傷,你都會上前關心他?
算了,不想了。
滄陵覺得自己或許是被雲城的那段記憶沖昏了頭腦吧——他今天,其實可以讓雲溫來幫他上藥的。但是聽到她的聲音,他鬼使神差地求她來替自己處理傷口。
滄陵啊,沈雲珂一貫花心,你不是知道嗎?雲城那段時光,你就忘了吧。隻是她一時興起罷了,她随口一句的“一見鐘情”到最後,不照樣是說走就走嗎?
你不是雲城那位盲眼琴師。既然那時是演戲,就不要入戲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