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微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想了想,“若哪日二公子需要我出面,願為之傾盡微薄之力。”
“哦?”青年輕輕挑眉,端起面前的茶杯輕啄一口,不緊不慢道,“五姑娘兩耳不聞窗外事,素日又極少出門,隻怕我有難處之時,姑娘怕是連看戲都趕不上。”
“既然想還清人情,不如五姑娘拿出點誠意來?”
徐清微的小算盤被迫全部打亂,看他擺起這讨價還價的架勢,也隻能順着他的話問道,“二公子想要什麼?”
燕光柏輕輕勾起唇,眉梢間掩不住的肆意,“我要五姑娘為我畫幅傳神畫。”
徐清微頓時心裡松了口氣,簡簡單單一幅畫而已。
“我這般年輕貌美的少年郎君,五姑娘需得如華昭那幅一樣傾盡心血才行,可不能糊弄我。”
“... ...”徐清微當即失了素日裡的的平靜和從容,騰的一下站起來,又急又委屈,“二公子要求未免過分了些!”
燕光柏難得見她生氣,反倒忍不住撐起下巴逗道,“身為畫中人,有些合理要求怎就過分了,難不成五姑娘覺得我配不上年輕貌美這四個字?”
與年輕貌美無關,徐清微贈給華昭的那幅傳神畫一筆一墨極為用心,為了最後的成品畫廢過無數草稿畫卷,還曾主動找機會默默觀察過華昭的一舉一動,将她一颦一笑的細微變化都記在心裡。
她與他成婚五載,依靠記憶畫出年少時期的燕光柏其實并不難,但越是需要用心專注的畫,越容易暴露她對燕光柏每一處細微的熟悉。
且他看過她每一幅畫,也頗知深淺,見過她逐漸成長時造成的不同差别,既要不漏破綻,又要讓她畫出自己年少時落筆該有的青澀樣子,難上加難。
徐清微越看青年那張俊臉越是委屈,幹脆咬緊牙關把臉别過去不再看他。
總之,“那樣的畫太耗時,二公子換一個吧。”
燕光柏望着她氣鼓鼓的側顔不由得失笑,待視線不經意間落在女子泛起微紅的眼尾,他停頓片刻,喉結滑動了下,而後無聲移開幽暗的眸光。
“比不過華昭那幅令人驚豔的傳神畫便罷了。”
青年放輕了聲音,隐約聽得出有幾分沙啞,“由姑娘親手贈予便是一番心意,我自當喜歡。”
徐清微半信半疑望向他,“任我随意?當真?”
“自然,我何時騙過人。”燕光柏退讓了一步,示意桌上快要變涼的佳肴,戲谑道,“五姑娘不是說要請我這一頓,你這東道主不落座,我怎好意思動筷。”
他主動退讓一步,難度驟然落下不少,徐清微忽覺得方才自己太過應激了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後便老老實實坐了回去,目光觸及桌邊的荷包後猶豫了片刻,遞給了元桃兒讓她收起,自己則埋頭幹飯。
燕光柏看她異常沉默,便知這是娘子鬧完性子後覺得不好意思了,夾起一筷子紅燒肉放進她碗中,撐起下巴安安靜靜盯着她。
此時的娘子會任予任求,乖順配合到讓他心都快化了,她許會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騙,可待一段時日放松了警惕,又會落進他刻意設好的圈套裡,任他蹂躏欺負。
徐清微發覺對面之人一直緊盯着她,本是習以為常,後來記起自己不該作出如此反應,便擡頭瞥一眼,“看着我作甚?”
青年唇角輕輕翹起,重新拾起筷子,“在想這家酒樓飯菜做得不錯。”
該是很合她胃口。
元桃兒不着痕迹瞄青年一眼,又悄悄看一眼埋頭吃得很香的自家姑娘,神色微妙的垂下腦袋。
待用完膳,外面的細雨也下得愈發的大了。
不等元桃兒有動作,燕光柏便已經提起茶壺斟上了半杯茶水,遞到徐清微跟前,“五姑娘可要回府?”
徐清微極為自然地接過,抵唇喝了一小口,漱口後吐到專門的杯碗中。
“我同華姑娘約好了今日要去丹青閣買些顔料紙卷。”說完她頓了頓,“不過眼下這個天氣,她許是會改約。”
這雨下得大,出門都不願,更莫要提采買紙張等事了。
她與華昭商量好了,若是有事耽擱無法赴約便會派人來萬昌酒樓知會一聲,所以她要在這兒等一等華昭的口信了。
元桃兒當即抓住時機,“那奴婢下去問一問。”
徐清微剛點了頭,元桃兒便飛快小跑了出去。
燕光柏看着窗外的雨幕,“出太陽了。”
“雨停了?”徐清微聞言湊過去,與他并肩站在窗邊往外望,卻見空中雨勢隻是稍稍變小了些,而地上已然露出明亮燦陽。
燕光柏嗅到熟悉的淡淡馨香,側過臉望着探身看向窗外的身側之人,心在這一刻落到了安處。
她說着要遠離他,可最後還是無意識放松了自己,真不知讓她這樣糾結矛盾的緣由是來自何處。
或許與他多待一待,便可能漸漸放棄這個念頭?
眼眸微垂落在女子那白皙柔軟的臉頰上,背在身後的修長手指忍不住撚了撚,他低聲道,“待天晴,可想去騎馬?”
“隻有幾個熟人,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