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竹慢悠悠吸溜了一口保溫的冰鎮果茶，心道還是吃得飽飯了，才有力氣說閑話。要還是朝不保夕的時候，誰有閑工夫嫉恨别人豁得出去？她對這種羞辱性猜測已經徹底沒有感覺，隻是也不會忍着任何人。死都死了，還要受氣？

聞竹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趙熙然沒撈到發脾氣的機會，目光冷冷地盯着四個人輪流看了一遍。江倩倩被看得渾身發毛，出了一身冷汗，越來越後悔剛才沒管住嘴。也怪她習慣了這店裡的安逸，剛開始還緊着一身皮就怕出意外，後來發現聞竹雖然臉色不好看，但做生意還算公道，心情就得寸進尺起來，以至于忘了……趙熙然好歹也是個大佬，不能得罪。

末世又沒有法律，他們和自己基地的關系又不好，像是趙熙然這樣的人，肯定和别的基地有關系，一般的基地還養不起他呢，就算對方把他們殺了，那個小基地也夠嗆會算賬。

死了也是白死。

江倩倩冷汗直流，後悔不已，心裡一時又充滿了絕望。這該死的末世，她甚至已經不會幻想會結束，隻是越來越痛苦，越來越無助。

人在極端環境下，生活條件惡劣，情緒也不會多穩定。江倩倩就見過無數發了瘋自己尋死的人，雖然她也意識到自己的心态時不時波動，卻不能準确判斷，還是在聞竹和趙熙然先後的威脅下才醒悟過來自己剛才的心理失衡。

她嘴裡發苦，察覺到自己這邊兒劉骥和錢鑫不滿的情緒後，更是覺得痛苦。不管怎麼說，劉骥是她男人，錢鑫是多少年的朋友，相依為命的苦日子都過來了，就因為說錯一句話就要怨恨她嗎？

吃完飯，江倩倩站起身主動走到慢吞吞擦嘴的毛妙妙身邊，伸手想要挽住她的胳膊。毛妙妙躲開了：“熱。”

天氣确實熱，他們也沒條件時常洗澡，但這店裡可是涼快的，毛妙妙單純是不想和她肢體接觸。

江倩倩咬了咬牙忍耐，低下頭沒說什麼。

她這副樣子毛妙妙也很熟悉，心裡仍然有點難受，但很快又咧着嘴諷刺地笑了笑。江倩倩本來就是嘴碎愛抱怨的人，和平年代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大毛病，雖然不讨喜，但身邊的人也能忍耐。可是在末世，負面情緒全部向外宣洩的性格就着實有毒，會讓周圍的人不能呼吸。

毛妙妙以前就覺得窒息和難受，今天才徹底想清楚，原來四人之間不隻是自己和錢鑫是沒有感情十分尴尬，純粹因為生存危機湊在一起的，其實他們四個都是勉強湊在一起的。

她扔掉了擦嘴的紙，站起身來：“走吧，趁大部隊還沒來，能多賺一點是一點。”

眼看着她準備就這樣走出門，江倩倩急了，期期艾艾地說：“妙妙，我想跟他們道個歉，你，你……能不能陪我？”

毛妙妙都快氣笑了，甩開她再度抓過來的手：“我去門口等你。”

四個人裡，毛妙妙實力最強，雖然大家吃住都在一起，生活條件差不多，但晶核除了拿出來共同維持生活的那些，自己手裡還是有存下來的，毫無疑問是毛妙妙的最多。以前有什麼摩擦，過不去的難免要拿東西抵上，江倩倩除了劉骥，更指望着毛妙妙。毛妙妙和其他人不熟，難免覺得自己和閨蜜是最親近的，沒少給擦屁股撐腰。

現在毛妙妙不願意了，江倩倩就有些驚愕，有些憤怒。然而毛妙妙三兩步就走了出去，江倩倩也沒法追過去直接要，臊眉耷眼地一步步挪到趙熙然面前：“剛才是我嘴賤，我道歉，對不起，請你别生氣。”

趙熙然冷哼一聲，看她低着頭從衣服内兜裡掏出幾枚一級晶核放到桌上：“我隻有這些了。”

其實，江倩倩這樣道歉多少有些賴皮的意思，也是因為她幾次遇到趙熙然，覺得對方在店裡的表現很講道理，應該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把自己殺了，她隻是也不敢得罪對方，才滑跪地這麼标準，誠懇。

幾枚一級晶核趙熙然還不放在眼裡，但不收白不收。他正要伸手拿了，又忽然一頓：“老闆你又準備怎麼說？”

江倩倩沒想到他會在乎聞竹還有沒有道歉禮，張了張嘴，答道：“我……我這就去！”

說着，她就轉身腳步更拖沓地往收銀台走，趙熙然這才一把拿起幾枚晶核裝進口袋。聞竹把這邊的動靜看在眼裡，懶洋洋地看着走到面前的江倩倩。

對方又排出幾枚晶核，道歉的話再說了一遍。聞竹沒說什麼，一把沒收，對系統道：“入公賬，蚊子腿也是肉啊。”

系統利索地從她手裡把晶核拿走，營業額一跳，增加了300，距離升級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