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倍的刑罰讓虞南有了一種想把全身的骨頭都敲碎的想法，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隻是緊緊抓住了顧旭的衣服：“……帶我回車裡。”

他的過敏一向來勢洶洶，很快就會憋的呼吸不暢，但是隻要量少就不算什麼大事，放着不管可以自己恢複。

小時候他靠這招在自己世界沒少坑過賭場遊戲廳，裝成富人街的小孩兒跑過去喝酒過敏，吓得那些黑老大嘎嘎的爆金币，就連保險公司他都訛過幾筆。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人設’，是程序強加給他的數據。

興許是疼的抽搐，當年乞讨的畫面不斷的在眼前閃現，虞南中途好多次踩空階梯，被顧旭半推半就的攙扶着。

顧旭推着他走得很快，或許說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走下去的，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躺到了車裡。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周文宇等人知道他要跟顧旭過二人世界，也是提早就走了，會館門口車來車往，多半都是沈家邀請的人，他們停的遠，引起不了什麼注意。

虞南剛想打起精神，就感覺旁邊的顧旭掏出了手機，他勉強撐起身子，一下把手機打掉。

“……你做什麼？”因為呼吸不暢虞南根本不想多說話，但是顧旭的臉色看起來很難看。

自從台球赢了後顧旭就一直安分的等在一邊，他忙着搞沈和也沒顧得上他，現在卻是發現，他倒真成了他衷心的仆人，中途也沒有為主角受說一句話，現在甚至是主動帶他下來。

“……叫救護車。”顧旭幫虞南在車座上坐好，不由得蹙眉，“你……酒精過敏？”

虞南指尖還帶着深黑的煙灰，因為火光的灼燒，肉已經開始泛紅。

指尖的繭子阻擋了疼痛，但看着卻是觸目驚心。

虞南全身出汗，半響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顧旭又将手機撿了起來：“我給你叫救護車，你别動。”

“不需要！”虞南隻感覺有人在耳邊吵吵煩的厲害，再次把顧旭撿起的手機打掉。

他泛着冷意的眸此時全面泛紅，紅血絲遍布全眼，看着既疲憊又可怕。

“……開車去酒店。”虞南看着顧旭沉默下來的臉，仰頭靠在了車座上。

隻讓顧旭一人知道他過敏還不算大問題，至少顧旭現在在他手上。

但要是讓更多人知道，特别是馬上要對付的主角團角色，蝴蝶效應會煽動劇情邏輯走到什麼程度，他完全不能預測。

世界放着他不殺，也隻是看在人物邏輯的份兒上，要是因為突如其來的設定把原作邏輯崩掉了，系統第一個就會奉旨弄死他。

想到這裡，虞南混沌的腦子開始一抽一抽的疼，像是無數細密的蟲子在噬咬血肉，想要将他吞為一座骷髅。

一旁的顧旭開啟了導航，直指本市最大的一家酒店，虞南之前讓周文宇提前在這開了房，就是為了緊急狀态躲避姜北的監視，現在還真用上了。

下車後顧旭來不及鎖車，而酒店泊車員已經上前。

他上前一把撈起了虞南，正在顫抖的身軀将臉緊緊埋在他的懷裡，像是因為羞澀不敢擡臉。

泊車員見到顧旭的裝扮愣了一下，但還是見怪不怪的把車停走，顧旭則是跟着懷中虛弱的指示上了電梯，在旁人異樣的眼神中将虞南帶進了有着落地窗的豪華大房。

“……别開燈。”虞南勉強出聲，因為呼吸道紅腫說話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浴缸……冷水……”

顧旭幫忙将黑暗中的浴缸積滿了冰冷的水，虞南在雙臂的扶持下整個人沒入了水中。

寒意刺骨，瞬間激得肢體不自主的顫抖，所有的感官都麻掉了，就連一抽一抽的神經都冷了下來。

虞南感覺到四肢快凍麻了，人卻沒力氣站起來，隻能再次扒住了一旁的人：“……抱我起來。”

黑暗中一雙有力的手臂伸進冷水将他撈起，虞南在黑暗中伸手挽住顧旭的脖子。

打濕的冰冷身軀靠在散着熱意的軀體上，體溫交換沒多久更強烈的疼痛就湧了上來，虞南掐住了顧旭的脖頸。

一股涼意覆上喉結，黑暗中顧旭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語氣卻是兇狠了一些：“……放我下去。”

冰冷的水再次覆蓋全身，虞南大口大口的喘氣：“……抱我。”

一片寂靜的黑暗中，隻有反複入水的聲音和糾纏的呼吸，持續了不知道多久之後，虞南才終于冷靜下來：“床。”

過敏症狀基本下去，身上也隻剩疼痛之後的酸麻，但已經入夜，腦海中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那是一種在極尖和極重中來回搖擺的音色，嘈雜不已，混亂中隐約帶着獨特的規律。

但一旦沉浸其中，就會像是掉進了詭谲危險的深淵，被看不見的東西緊緊捆住，再也感受不到一點聲響。

在那種狀态下，仿佛連呼吸也會忘記。

系統的喧叫雖遲但到，虞南隻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火氣也蹭蹭往上冒。

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上，照進來的霓虹燈光很淡，月色也很淡，顧旭在黑暗中站在床邊，身上滿是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