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風鎮一帶地勢平整,青台山這種放在别的地方最多隻能叫做丘的小土包在這裡竟也能混個“山”的名号了。
青台山特點平平,一是樹多,足以滿足鎮民們打柴燒火所需;二是無甚猛獸,偶有幾隻兔子,可以給善獵的能手打打牙祭;三是最頂上全是石頭,且多立石,遠看如沒建好的什麼台子,故名之曰:青台山。
老吳頭帶着衆人順着幹淨的小路上山,一邊道:“這本是鄉親們上山打柴獵兔子時走的野道,我們這些時日上山尋人匆忙收拾了下,免得失蹤之人回去不好走。”
屏障已破,濃郁的魔氣從山頂上彌漫開來,葉拂花也封住了靈脈,阻止了魔氣的進一步影響,于是隊伍裡都不是腿腳遲緩之人,三兩下就到了山頂。
魔氣令人作嘔,江平秋疑惑地看向葉拂花,後者搖了搖頭:“那魔族不在。”便做了個手勢,讓他們搜。
葉拂花好好繞着這個“石台”轉了轉,這裡的石頭渾樸粗糙,乍看上去并沒有為外力改造過的痕迹,但那魔族既然掌握毫厘術,想必狡兔三窟,未必就把人和自己的蹤迹老老實實地留在這裡。
這石台造勢詭異,向着頤風鎮的方向缺着口,後側是逐漸變高的立石,怪風在其間“呼呼喇”地吹着,像是劊子手内心狂暴的嘶吼。
“師兄,師兄快來!找到人了!”江平秋在另一邊喊着。
葉拂花匆匆過去,隻見幾個婦孺老人和書生樣子的文弱男子像被拍暈了的魚一樣被随意丢在了亂石堆上,衙役們打開了帶着的擔架随時準備把他們搬上去,盧飛星和彭臨海在看着他們的情況。
“怎麼樣?”葉拂花問道。
“不好,這幾人被魔力傷害多日,大量放血,傷口潰爛不堪,還被魔氣浸透,神志恐難以保留。”彭臨海沉聲回道。
他還有一句話沒當着衙役的面說出來,這些人本就身體孱弱,能到現在還沒斷氣,全靠這魔氣撐着,幾乎成了魔氣的附庸。要是驅除了魔氣,吊着心弦的那一股力也就斷了,頃刻就會變成一灘爛肉。
葉拂花自然是知道的,他毫不猶豫便取出一個藥瓶,遞給彭臨海道:“你懂醫術,跟平秋一起把這些丹藥化開,給他們吊着命,我已催動示警符讓山上支援,不久就會有人來,你們送他們回山上後請化生堂長老為他們療傷。盧飛星,你随我去誅魔。”
“師兄!”三人都急了,盧飛星忍不住叫了出來,“誅魔我一個人,或者我和臨海兩個人去就行了,你不必——”
“且問吳大哥,”葉拂花打斷了他,“失蹤之人可盡在此處?”
“不在,一開始的青壯漢子們和後來又被抓的都不在,有十幾個!”
“我叫你去,是叫你護着那些凡人,誅魔是我的事,跟我走。”葉拂花大步朝那高高的立石走去。
盧飛星急急跟上,确認他們聽不到後,别别扭扭地問,細若蚊蠅:“師兄,你……藥可還夠?”
“我自然是準備充足。”葉拂花在立石上摸索了起來。
“是我們無能。”盧飛星愧疚地垂下首。
葉拂花回過頭,沖他笑了一下,道:“你們還年輕。”
年輕好啊,愛恨來得濃烈而直白,可塑性強且有旺盛的生命力。
葉拂花朝着其中一處排上一掌,巨大的立石“轟隆隆”地讓開了一條黑洞洞的幽幽往下的石道。
“當心點,馬上就到那魔族的巢穴了。”
盧飛星緊緊跟随,他望着葉拂花瘦削的背影,心裡想到,可是師兄你也是個年輕人啊。
泥土味,草木的根莖和蟲鼠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以及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和魔氣混雜着,沖得葉拂花頭嗡嗡的,加上之前為試探毫厘術主動放輕對魔氣的抵抗,又在魔氣如此濃郁的地方待了這麼久,他的狀态實在算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