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想了一會兒，仍舊保險地開口。

“如您所說，Neil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

她糾結了半天才開的口還沒說完就被老頭打斷。

“不不不，我們都知道Neil是何等的優秀，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但他肯定不是個完美的人，沒有人是完美的，我隻需要你告訴我Neil哪裡不好。”

他笑眯眯地對着林遇雪說完，又笑眯眯地看向身旁的聞竹聲，“你放心，Neil是個胸懷寬廣的人，他不會記恨你，隻會把你的建議當作進步的方向。”

聞竹聲聽大老闆這麼說，自然也笑着點頭，附和道：“當然，我也想聽聽同事真實的建議。”

林遇雪無法，隻能問，“……任何方面都能說嗎？”

老頭俏皮地轉向身旁的聞竹聲，大家也跟着看向他，聞竹聲心裡無奈，面上坦然地點頭。

“當然。”

又是一陣無聲的等待，過了會兒林遇雪略緊繃的眉眼忽然放松，那瞬間的變化讓聞竹聲感覺有些不妙。

果然，她往前走了兩步，沒有了投影儀燈光照射的面孔變得清晰生動，臉上多了一絲難得一見的狡黠。

“既然優點都不用說，說明我沒有提到的地方都很完美。那麼Neil唯一的缺點就是分身乏術。”

底下全都一臉茫然，看看林遇雪又看看聞竹聲。

不過主角本人同樣茫然。

隻聽林遇雪假裝嚴肅地抱怨。

“Neil隻有一個，但辦公室單身的女孩卻有無數個。”

話畢全場寂靜一秒，随即爆發出哄堂大笑，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聞竹聲罕見地臉上有了一絲紅暈，他歪着頭盯着前面俏皮的姑娘，笑得無奈，卻也忍不住點頭。

這個回答雖然犧牲了他，但無傷大雅又放松氛圍，很适合一天的結尾。

印度老頭拍着聞竹聲的肩膀笑得樂不可支，足足半分鐘才緩過來，而後他回複林遇雪。

“好吧，不過這不能算Neil的缺點，這是公司的缺點，我們需要引進更多跟Neil一樣優秀帥氣的男孩兒。”

林遇雪甚至主動接下去，“不，那太讓人心煩意亂了。”

老頭再次哈哈大笑，緊接着他問聞竹聲，“Neil 你有什麼要說的？”

聞竹聲面露苦笑，回答得卻遊刃有餘，“我受寵若驚，或許我需要更嚴酷無情，讓單身女孩想到我就頭疼。”

老頭連連搖頭，“那太殘酷了，你需要教其它男孩兒如何像你一樣吸引女孩兒的注意。”

最後結束的時候，傳說中可怕的印度老頭Sam鄭重地對林遇雪說，“Sherly，你是個美麗且智慧的女孩兒，你會擁有美好的未來。”

這理所當然被林遇雪視為外國人的客套，他剛剛那麼針對自己的時候可沒看出來這麼欣賞她。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連聞竹聲都在為她臨危不亂的機智反應贊歎。

林遇雪大多數時候都是死氣沉沉的，最多隻能說專注、認真，但她用英文四兩撥千斤幽默地對答如流的時候，卻讓他感受到了活色生香。

這種自信機智、遊刃有餘的姿态似乎是她身體的一部分，隻是她從不展現，甚至一直在壓制和隐藏。

另一種語言像一把保護傘，讓她勇敢地用熱情開放的思維和性格處事。

就像今天站在白闆和幻燈片幕布前自信流利的樣子，為了今天打扮得翻天覆地的樣子，隻要她想，她總能讓人驚豔。

聞竹聲忍不住看向她，像欣賞一把初露鋒芒的寶劍般欣慰自豪，又有些被太多人看到的隐隐不安。

好像會被觊觎奪走。

又好像這把劍什麼時候是他的了似的。

聞竹聲更沒有想到，自己一閃而過的擔憂竟然成真了。

為了給大老闆接風洗塵，即便他們中午已經在飯店吃了正式的一桌，晚上還是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印度餐廳。

林遇雪不懂，人家外地人難得來本地，為什麼還要給他吃家鄉菜？再說怎麼不吃法餐？

Carrie一句話堵死了這個可能：“因為預算有限。”

他們四人一桌坐了四五桌，除了個别家裡有事的同事請假，基本都在。

林遇雪跟Carrie特地坐的遠離老闆，權當免費蹭吃蹭喝，緊繃了一天，晚上在幽暗放松的環境裡跟同事喝酒閑聊，重壓過後的享受讓她久違地覺得人生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吃到後半程，大家開始端個酒杯走動閑聊，最後演變成紛紛去印度老頭那敬酒，不過看起來都是閑聊般自然而然地喝酒問候，不似傳統酒桌文化上的一闆一眼。

林遇雪覺得不是不能接受，況且她對Sam印象已經改觀，誰說他嚴格得吓人，明明還是有很可愛的一面的嘛。

眼看大家都去了，她問Carrie，我們要不要過去跟他們喝一杯啊？

Carrie無可無不可，說行啊。

于是他們這一桌也端着酒杯一齊過去敬酒，人來人往，無非是混在裡面意思一下。

她跟着人群站在Sam身後等着敬酒，目光卻轉向對面坐着的聞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