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雪欣喜不已，彷佛打通任督二脈；又有些遺憾，她隻差一步就往這個方向做了，還是思考得不夠深入。

她應下來，迫不及待要回去做新方案，看到手裡的舊方案，又有些兩難，她自覺這個做得也挺好。

聞竹聲看着她的猶疑，主動講，“你的方案沒有任何問題，完全适合我們實操，迅速平衡庫存。但是在談判階段它幫不上什麼忙，隻會讓别人覺得你不想備足庫存。先告知風險，商量出最終預測，按預測備貨，中間按銷售情況拿出你的解決方案，抄送所有人，功勞都是你的。”

這一通話把流程和風險統籌得明明白白，林遇雪自開始準備campaign以來惶惶不安的心緒瞬間就安定下來，像孤舟停泊在了安穩的港灣，給了她乘風破浪的信心。

她深深看了聞竹聲一眼，真摯地講，“Neil，謝謝你，我會好好做的。”

聞竹聲也看着她，笃定地回，“我知道。”

聞竹聲的升職在九月份越傳越真，據說年底上任，隻差一紙公告。

申城本地的GM即将轉去新加坡，在亞太總部做GM，變相升職。

聞竹聲于是更忙了，連Bella都時常搬個電腦坐在林遇雪隔壁的空位上辦公，方便跟大家随時交流，畢竟她老闆要麼不在辦公室，要麼就是在接待人。

連帶着整個運營地位都有些水漲船高的架勢，林遇雪跟銷售通電話時常聽到他們問，“你們Neil要升GM啦？”

彷佛一人得道，他們就要跟着升天了。

林遇雪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畢竟這種事當事人總是最後一個知道。

直到某一天HR總監突然找她談話，她才像被告知丈夫出軌的女人一樣，知道自己一直是辦公室绯聞女主角，她還以為她的绯聞隻有Tony。

果然大家敢拿到明面上說的，都不是真的。

這件事由來已久，連聞竹聲都知道，曾經愈演愈烈過，後來雲淡風輕過，沒想到時隔這麼久，沒能往事成風，反倒吹回來，愈演愈烈。

隻是這次，目的未免太明顯。

林遇雪規規矩矩地坐在Vivian對面，這是一間小會議室，室内空無一物，隻有對坐的兩人和Vivian手邊的筆記本電腦，林遇雪恍惚間以為自己坐在審訊室裡。

HR總監找自己聊聊，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她大感不妙。

Vivian面色嚴肅，開門見山地講，“Sherly，公司一直在傳你跟Neil的绯聞，你知道嗎？”

林遇雪猶如當頭一棒，愣在原地，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單單沒想過這一種。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到些許心虛，但僅僅隻是一閃而過，就覺得太無稽之談了。

他們之間從來都隻有她的私心，然而她的私心如此克制，幾乎沒有逾矩的時候，怎麼就傳出绯聞了？

想起姐姐和趙蘭青看破的眼神，該不會，其它人也看出來了吧？

她帶着些許震驚和羞恥的神情搖頭。

Vivian并不懷疑，隻是說，“Neil居然沒提醒過你麼？”

林遇雪驚訝，他早就知道？

那……他怎麼想的？

Vivian看她一無所知，隻好解釋，“這件事由來已久，最開始有些空穴來風，說你靠Neil的關系進來，這我知道，是假的。之後Neil确實對你很照顧，幾乎坐實了這一點，再來有傳言……”

或許太無稽，Vivian思考了一秒措辭，“傳言你說Neil身體不好，Neil呢，或許是單純出于欣賞，但是一再包容和扶持你，這你是清楚的，自然也給别人留下口實。但這些都不重要，他的绯聞向來不少，你的工作能力也無可指摘。”

前奏那麼長，轉折多半叫人心驚，林遇雪一邊震驚于謠言的荒謬和自己的愚鈍，一邊隐隐擔心她下面的話。

“但是，”Vivian深吸一口氣，幾乎有些沉重地說，“現在有人舉報Neil跟你有不正當關系，懷疑他以公謀私。”

林遇雪瞬間瞪大了眼睛，一口氣憋在胸口，忘記呼出。

Vivian沒有說話，由着她消化了幾秒。

林遇雪嘴唇嗫動，欲言又止。

她想澄清的反駁的申辯的太多了，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這些都不重要，她想，過去的謠言也僅僅隻是八卦，Vivian從來沒因為這些事找過自己，現在談話，是因為舉報。

被舉報會怎麼樣？他們會失去工作嗎？

而且，他要升職了。

林遇雪忽然明白了什麼。

Vivian眼看着對面人從震驚和思索中清醒，擡起大眼睛盯着她問，“那會對Neil有影響嗎？”

Vivian懂她的意思，點頭道，“當然，他的升職流程已經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