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是跟他結婚,跟他結婚會全公司不知道嗎?
林遇雪借口去洗手間,出了門靠着牆急促地喘息,整個人疲軟無力,強忍的眼淚控制不住大顆大顆落下。
她真的,吓死了。
雖然知道虛驚一場,但太陽穴還是突突跳着,心裡還是滿腔的怨憤不滿,又有止不住的迫切渴望,甚至還有一絲歇斯底裡的瘋狂。
她必須要立刻馬上确定,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出事。
掏出手機沒有猶豫撥通了沉寂許久的号碼。
聞竹聲接得很快。
“Sherly?”
他的聲音低低地傳來,溫柔中帶着一絲驚訝,林遇雪剛忍住的眼淚去而複返,她伸手捂住嘴巴,卻不可抑制地嗚咽顫抖。
聞竹聲耐心等着,過了會兒覺得不對勁。
“怎麼了?不要不說話。”
眼淚洶湧,她擡起頭深呼吸,過了半晌才抽抽嗒嗒問:“你到底在哪?”
聞竹聲有瞬間沉默,不知道是因為聽出了她的哭聲,還是什麼。
“我在林栖莊。”
林遇雪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那個度假村的名字,心又緊繃起來。
“你去那幹嗎?”
為了度假不出差?
不是他的風格。
“我來參加婚禮。”
哦,她想起來了,Mia結婚他是該參加的。
她嫌棄自己反反複複的掉神經,沒腦子,但又心有不甘。
“Mia的婚禮?”
“嗯。”
他的聲音更低了,興緻不高的樣子,林遇雪忽然醒悟過來,自己是多麼的莫名其妙,唐突沖動。
半年沒有聯系,上來就是一通電話質問他在哪裡,幹什麼。幸虧聞竹聲修養好,換别人早就問她姓甚名誰憑什麼了。
她又有點讪讪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那邊卻講:“你知道了?”
“嗯。”隔着電話,林遇雪也能聽到對面背景裡隐隐約約的歡鬧聲,她沒話找話,“Mia老公什麼人?他們剛剛還在說,我們都不知道她結婚了。”
随意的一句問話,那邊卻陷入漫長的沉默,隻有聞竹聲時重時輕的呼吸。
“Sherly,”聞竹聲深呼一口氣,欲言又止似的,開口卻問,“你姐姐跟你聯系了嗎?”
“中午才聯系過,怎麼了?”
“他們分手了。”聞竹聲突然講。
林遇雪又低沉下去,“你也知道了?什麼時候的事?他們為什麼分手?我姐其實都沒跟我明說。”
她絮絮叨叨,震驚多過擔憂,聞竹聲呼出一口氣,咬着唇角半天,最後還是簡明扼要。
“趙蘭青今天結婚,跟Mia。”
林遇雪一時沒意識到他說了什麼,等明白過來,又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她呆了半晌,堵在嗓子眼的一口氣起起落落,最後才情不自禁道,“不是,這怎麼可能呢?”
他們兩個八竿子……
也不是打不着。
門當戶對,青梅竹馬,結婚的要素都齊全了。
但是,她不是喜歡聞竹聲的嗎?
她都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跟Mia結婚的不是聞竹聲了。
這世界如此荒謬。
不可置信過後她開始擔心姐姐,本來以為隻是分手,可是對方迅速結婚,還是跟Mia,他為了門當戶對的婚姻抛棄姐姐?
那豈不是要了林知潔半條命。
姐姐無依無靠,到底是怎麼被他欺負又默不作聲的?
想到這些,擔憂迅速轉化為憤怒,連帶着遷怒眼前人。
“他們什麼時候分的?為什麼分?為了跟Mia結婚?”
同樣的一串質問,語氣已經大不相同,咄咄逼人得顯而易見。
聞竹聲知道她生氣,這是必然的結果,他沒想到林知潔什麼都沒對妹妹說,既然她不知道,告訴她,對林知潔有好處。
她隻能依靠她妹妹了。
“老趙他,也抗争過,隻是,”聞竹聲講得艱難,怎麼講好像都是為他開脫,但這也是事實,“隻是,他家比較強勢,你姐姐——”
話還沒說完,林遇雪已經打斷他。
“我當初是不是說過不要讓他們在一起,他根本不可能娶她!你怎麼說的?你說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未必沒有結果,現在好了,他就是這麼解決的?!這就是你樂見的結果?”
聞竹聲知道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但感情的事别人怎麼好插手?
他們不可能在開始的時候阻止或叫停,也不可能在走到末路的時候強行讓人在一起。
更何況,不到最後,誰又能知道能走多遠呢?
過程也是意義。
理雖然是這個理,但聞竹聲也不是完全問心無愧,他知道趙蘭青是什麼樣的人,卻眼睜睜看着他招惹她姐姐。
平心而論,趙蘭青對林知潔遠勝别人,也正是因為他這一份難得的認真,聞竹聲才稍稍放下心。
沒想到終究還是蘭因絮果。
他是徹底跟家裡撕破臉的人,絕不會被裹挾着進入婚姻,但也知道他們這樣的家庭背負怎樣的壓力,趙蘭青不可能跟家裡翻臉。
“反對也沒有用,你覺得你能攔住你姐姐,讓她不要戀愛嗎?”
林遇雪沒出聲,聞竹聲頓了頓又勸慰道,“這些事我們無能為力,甚至他們自己都無能為力,不是在一起就能保證不分開。你姐姐沒告訴你應該是怕你擔心,你不要太激動。”
說到林知潔林遇雪又應激了,她隻要一想到姐姐一個人在出租屋傷心流淚,想到她說“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卑微,想到她中午沙啞的聲音,隐忍的悲痛,她就恨不得立即飛到姐姐身邊,痛罵趙蘭青。
什麼理智體面,成熟分寸,在至親受到傷害的時候全都消失殆盡,她隻想站在她身前,像個勇敢的戰士保衛她的幸福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