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她一字一句,聲音清脆。
教室明顯有人觀察着他們的互動,此刻已經有人發出暧昧的“哦~”的聲音。
常殊傑擡頭看了眼黑闆上懸着的鐘表,面無表情地說,“還有四分鐘早自習開始了。”
常殊傑旁邊突然探出身子,白色的羽絨服印入眼簾,“要不我自己交吧,不用你帶了。”
是吳思瑛。
她伸手去拿常殊傑手裡的作業本。
常殊傑手垂下來,他側過頭低聲說,“沒事,順手。”
随即,常殊傑擡眼看了看阮銘,神色平靜,“還有三分鐘了,麻煩你讓一下,我交作業。”
阮銘定定的看着他的臉的創口貼,神色不定,看見他擡眼看過來,旋即笑了笑,“好嘛,冤枉你了。”
她單手拿着豆漿舉起來輕輕晃了晃,笑容明亮到晃人,“我走啦。”
她是走了。
留下一個班的議論紛紛。
連羅鏡言都有被震驚到,“還真跟女神有關啊……”
吳思瑛倒像是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她催促着,“你快去交作業吧,早自習快開始了。”
尖子班不愧是尖子班,早自習的鈴一打,不到一分鐘大家的議論聲就變成讀書聲。
八卦再大,也沒有學習大。
何況八卦的當事人像是沒受任何影響,已經開始默寫英語單詞了。
而另一個當事人在高二22班的教室裡坐着,正在背語文必背名篇,情緒也絲毫沒有收到影響。
抽屜裡的手機在卷子上震動了兩下。
阮銘擡頭看了眼講台上今天領讀的班幹部,她垂下眼,單手操作着手機。
“本帥哥今天起床起得早,要不要給你帶個愛心早飯?”
是張明宇。
阮銘反手回了四個字,“不用,吃了。”
張明宇:“?”
“你還會有吃早飯的時候?”
阮銘懶得理他,鎖屏的瞬間,張明宇還有條消息,更快一步的跳出來。
“绯聞男孩帶的?”
阮銘目光停在語文課本上,今天早上背的正是辛棄疾,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曾經有個人跟她說過,看詞隻需看稼軒詞。僅這一句話,她基本把辛棄疾的詞背的差不多,這課本上的更是名篇,她早已經滾瓜爛熟。
這幾天阮仲明回家格外的勤,原本大而空蕩的房子,因為一個人的回來竟變得逼仄。張豔來了會好一點,陪着他們吃個飯,屋裡才有人說話,吃完飯她給阮仲明沏茶,再晚一點就走了。更多的時候是張嫂在廚房洗碗,水流聲嘩嘩響,阮仲明在客廳裡抽着煙接電話,阮銘偶爾站在樓上往下看,因為家裡空間大,隔着一點飄渺的煙霧,顯得更加寂寥。
阮仲明也許也過的不幸福吧。
阮銘不得知,但她過得不好,她自己是知道的。
所以今天起晚了,她還差點忘了拿豆漿,更忘記王皓那個傻逼惹的事。
結果她今天一過去22班,就看到常殊傑臉上的創口貼,心裡一陣堵。
王皓這個傻逼是什麼德行,她最清楚,一個專揀軟柿子捏的慫貨,仗着自己在社會上混了兩年,就敢欺負學生。
阮銘想了想,給張明宇發了條消息。
事情也算有她的原因,何況,她抱了一點看熱鬧的心态。
她還挺想看好學生打架的。
下了晚自習,常殊傑依然是等着人都走完了他再走。
他不愛順着人潮,不喜歡聞那個熱烘烘的汗味,也不喜歡被擠着。
于是常殊傑毫不在意别人什麼時候走,安靜的寫着化學卷子。
吳思瑛在他旁邊收拾書包,動作很慢,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
常殊傑寫題很快,這是一張純選擇填空的卷子,他都沒有在旁邊墊一張草稿紙,僅僅在選項上旁随便列個式,甚至很多題,隻是稍稍停頓就填了個數字。
“你這也……寫得太快了。”吳思瑛歎道。
常殊傑思路被打斷,他腦海裡全是化學方程式,此刻還沉浸在其中,迷茫的發出“嗯?”的聲音。
吳思瑛突然凝視他很認真的說,“你有沒有想嘗試過,去參加競賽,去中科大少年班。”
常殊傑這時候才回過神,“哦,沒有。”
吳思瑛一點也不驚訝他的回答,“你可以試一下。”
常殊傑也就順其自然地接過話,“好,有空試試。”
吳思瑛:“……”
“你還不走?”
常殊傑繼續埋頭寫卷子,“寫完再走。”
吳思瑛不知道怎麼開口比較合适,“昨天……”
常殊傑頭都沒擡,“嗯?”
“昨天那些人,今天還會不會來找你……”
常殊傑頓了下筆,“會吧。”
“需要我幫忙嗎?”
常殊傑放下筆,擡起眼把吳思瑛掃了一眼,很認真的說,“我感覺你幫不上什麼忙。”
言外之意,你這個小胳膊細腿的。
把吳思瑛的話堵死了。
吳思瑛:我可以幫你報警的,沒說我親自上。
“……那自己小心。”
吳思瑛要常殊傑把自己手機号存進去,“如果有事你就給我打電話。”
常殊傑随便她弄,沒拂了她的好意,“謝謝你。”
“那我先走了,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常殊傑還是低頭做着題,沒擡起頭,語氣平淡的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