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殊傑感覺握着他肩膀的人早已放手,周圍的動靜都消停了,剛剛還笑得七歪八扭的人也都呆若木雞,有人很小聲發出的“嘶”的聲音,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恐慌。
他下意識的想回頭看,但按着他的幾個人手裡使着勁兒。
常殊傑沒有掙紮。
因為他隐隐約約聽到了這群社會哥小聲的在讨論,來的是一輛車,價格不菲,開着照燈,氣勢/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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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銘此時在車裡吹着暖氣,她還是在看手機,手機屏幕的光線打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她窩在副駕駛,一個蜷縮的姿勢。
阮銘漫不經心的問:“鎮住場子沒?”
張明宇把遠光燈和近光燈一起打開,嚣張得很,照得前面一覽無餘。
他視力極好,看着被大燈照懵了的慘白的臉蛋們,笑嘻嘻地說,“廢話,吓得他們一動不敢動。”
張明宇湊身上前,趴在方向盤山專注的看了一眼,“不過,你那位男同學,好像不太好。”
阮銘“嗯?”了一聲,終于舍得擡起頭來看一眼。
剛好坐在地上的常殊傑也正好轉頭看着他們這邊。
車前照燈太大太亮,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唯有他直視回逼,一雙沉靜的眼仿佛被這亮光點着了,像是一把火摧枯拉朽一路燎原,攝人心魂。
阮銘看得有幾分沒由來的心驚。
她下意識想避開那目光。
又立刻想起,張明宇車上一律都貼了防窺膜。
她反應過來,又轉過視線看向遠方,臉上面無表情,心裡卻在暗罵自己真沒出息。
張明宇看了片刻,突然驚呼了一句:“卧槽。”
阮銘皺眉,又打開手機看着屏幕,“别一驚一乍。”
張明宇直起身,整個人恨不得貼在擋風玻璃上,“不是啊,你看男同學的臉。”
阮銘這才又從手機上移回目光,借着防窺膜,肆無忌憚的細細看常殊傑的臉。
這是阮銘第一次這樣仔細看他的臉,是好看的,她一直都知道他好看。
但說不出哪裡好看,并非濃眉大眼的視覺沖擊。她隻能這樣形容,這是一張很沉靜的臉,和他的眼睛一樣,她遠遠看着,就會忍不住被吸引。
人與人就是很奇怪,或許宇宙真的存在某種磁場,不僅适用于星球與星球之間,也适用于人與人之間。
常殊傑頭發短,被燈一照,根根豎起,整張臉輪廓清晰眉目硬朗,眼角有傷,下巴颏兒帶點血色,半張臉上都有幹掉的血漬,像是黑暗投在臉上的剪影。
他随時随地穿的一絲不苟的校服,此時也被扯得不像樣子皺皺巴巴,上面也沾上了暗的血色。
阮銘的一顆心也像是被被捏得皺皺巴巴的,她皺着眉,顯然不是很開心。
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的。
這麼多人打他一個,打不赢不會求饒?非要逞英雄,平日裡當着她當着别人逞逞就算了,怎麼背地裡也要逞。
真有毛病這人。
她心裡一陣煩悶,想點根煙,又忍住,最後拉開門徑直下車。
十二月的天氣,車内外溫差太大,阮銘裹着大衣,覺得風有些刺骨。
旁邊有小弟認出她,弱弱叫一聲,“銘姐。”
阮銘瞟一眼,不認識。
她雙手環胸,眼風掃了一整圈,并不看人,隻是聲音比十二月的風還涼,“王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