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伸出手,方向是那格保溫盒。
阮銘立刻雙手按住,眼睛睜大了盯着他。
常殊傑這次是真的笑了,他嘴角上揚,旁邊有道小小的括弧。
“這麼急?”
阮銘點頭,非常坦蕩,“急死了。”
常殊傑又笑了一下,很短暫的,“放心,我不看。”
阮銘隔着那些餐巾紙,把保溫盒遞給他,“你就這樣裝吧。”
常殊傑接過,很信守承諾,看也沒看就塞進保溫箱裡,然後把東西很快都收好了。
“你走不走?”常殊傑又曲指敲了一下桌子。
阮銘笑起來,“這是邀請我一起啊。”
常殊傑晃了晃鑰匙,“我要鎖門。”
不是邀請你,是要鎖門。
阮銘神色不變,眼睛亮亮的,“好啊,我等你。”
她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
常殊傑隻看了一眼她的笑容,就不說話了。
阮銘心裡暗喜,這局赢了!
兩人并肩走在晚風陣陣的校園路上,路燈旁的臘梅開得格外燦爛,大朵大朵的,綠葉襯着,賞心悅目、香氣撲鼻。
阮銘雙手插兜倒着走,肆無忌憚的打量着身邊人。
“你流汗了。”
這是陳述句,這是她細緻觀察得來的結果。
“嗯。”
“你幹嘛去了?”
“打球。”
“你不是受傷了嗎?”阮銘停下腳步。
“嗯。”
阮銘又盯着他瞄半天,“你傷哪兒了?”
常殊傑轉過頭看她,“好奇?”
阮銘“嗯嗯”點頭。
常殊傑笑了一下,“不告訴你。”
阮銘“哼”了一聲,“我是你救命恩人。”
常殊傑又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你說是不是?”她揚起頭,笑得張揚。
毫無疑問阮銘是漂亮的,但他以前看她,也不覺得漂亮到什麼程度。她特别的是那雙眼睛,眼角微微上揚,睫毛濃而密,眼神淡淡掃過來的時候,眼翳垂下連帶着睫毛扇動,眼底便投下一片青色的陰影,壓住那一點潋滟的豔光。但現在,她仰頭看他,一雙眼睛笑得彎起來,眼睛亮得無法言喻,不是一點豔光而是全世界的光都積聚在此,常殊傑看着她,覺得很難繼續看下去,于是轉過頭。
“你為什麼不說話?”阮銘不知好歹的非要湊上來,她靠近他,就聞到一股香味,像是某種清新的植物,她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
常殊傑下意識的後退半步,但阮銘是站在旁邊的台階上的,水泥糊了薄薄一層翳,她正踩在邊邊上,欲搖似搖的快要跌下來。
他下意識的,“嗯。”
阮銘不依不饒,“嗯是什麼意思?”
常殊傑看她快要跌下來了,他歎了口氣,“好好走路行不行。”
阮銘點點頭,一下從台階上蹦下來,“哎你說,在教室裡如果他們發現我們了怎麼辦?”
常殊傑覺得自己跟不上她腦回路。
阮銘見他沒回答,又問,“那你怕不怕?”
“什麼?”
阮銘笑嘻嘻的,“你怕不怕他們發現我?”
常殊傑看着她,隻是沉默。
她面朝着他,倒着走,發絲都閃着光,她笑着,一雙眼彎成月亮。
但常殊傑知道那不同,她有無數種笑的模樣,她第一次見他就是笑,後來也笑,有冷淡的,有禮貌的,有故意挑釁的……現在這種,算是故意燦爛的。
他不懂她,他甚至不知道她問這些話的意圖。
于是他就沉默。
阮銘還是笑着,不着痕迹的換了個話題,“他們說的老婆是怎麼回事啊?”
常殊傑還是沉默。
阮銘不開心了,她努了努嘴,“你怎麼不說話啊。”
但不到三秒鐘後,她聽到了說話聲。
“常殊傑,你是不是忘記我今天接你放學啊!!全校都走光了你現在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