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眼前之人的欣賞，馮眠已經溢于言表。
這是她這個年紀不應該表現出來的釋懷，但她好像通過回憶，讓自己真的明白了未來的意義。
“我想你現在真的釋懷了一些，對吧？”馮眠起身，她覺得她們今天的聊天已經就要結束了。
林稚初點了點頭，“目前為止。”
她倆的談話速度還算是快的，林稚初性子就是喜歡簡單直白一點，講起自己的過往經曆也不卡頓。
近在眼前的事情其實也過去了沒有多久，真要說她感覺自己剛剛回國。
馮眠離開的時候，林稚初靠在椅子上想了很久很久。
非要說她為什麼是一個敏感糾結的人的話。
如果人生按照一百歲來算，她目前的五分之一的人生裡，林席出現的時間加起來一個指頭都算得清。
這樣一個在她生活裡都算的是“陌生”的人，卻在出現的時候肆無忌憚的對你的人生做出評價和選擇。
不對啊…
不應該這樣的。
親情在她的身上留下的，甚至不如保姆阿姨給她做飯的手藝。
當她對這種情況收到的微乎其微的時候，她認為就算是沒有，也不會怎樣。
或許大多數人不理解，就像是一句話，每個字都有着自己獨特的含義。
是性格特色嗎？她也不敢肯定。
幸好她發現這一切的時候很快，她還沒來得及享受璀璨人生，不能一直藏匿于憂郁的陰霾下。
林稚初在她生病的那段時光裡，有一段印象很深刻。
那天暴雨下了很久，她自己一個人坐在陰暗的房間裡。沒有嘈雜的聲音，沒有過多的感覺。她坐在地闆上，周圍的一切好像都不是很重要。
直到暴雨停歇，刺眼的陽光沒有帶來很溫暖的氣溫卻帶來了很耀眼光亮。
潮濕的地面、水氣、彩虹和旺盛的生命力。
她看到了。
這一切，喚醒了林稚初對未來的那一點點渴望。
沒有人不會贊歎彩虹的絢爛和生命力的蓬勃，正如沒有人會莫名其妙的否定你的人生價值。
林稚初擦了擦茶杯口的唇印。
雨過天晴，本就美好。
她起身往天台邊上走，因為有圍欄攔着，安全度還是有的。
過去的一段時間裡，林稚初曾經不止一次想象過從這麼高的樓上跳下去是什麼感受。
但是都沒有行動。
有一次和林席吵得特别嚴重的那次，她都被自己說出來的話給震驚了。“如果不是樓層就這麼高的話，我早就跳下去了。”
回過神，林稚初輕輕的搖了搖頭。那段時間病情反複，有的時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瞎想。但現在一切回到正軌上，她開始期待未來的生活了。
帝都此刻已經立冬了，風吹在臉上倒是沒有那麼冷，隻是有點幹燥。
林稚初胳膊撐在欄杆上，眼睛往下望着俱樂部門口出出進進的選手和工作人員。
“别發呆了。”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沒有回頭，隻是嘴角微微向上翹起。
“你聽見了啊。”
江淮也從天台側面那道門裡走出來，手裡還提着帶零食，顯然就是給她送的。
話是這麼說的。
林稚初覺得剛剛和馮眠的對話都被江淮也聽去了，她也不急，反正這些事情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男人臉色和往常差不多，隻是今天看起來不是那麼冷靜。嘴角的弧度比往常低一點，林稚初看出來的。
是因為聽到這些她沒有告訴過他的事情而生氣嗎？
林稚初上前想接過他手裡的東西，但是扯了好幾下男人都沒松手。
“怎麼了？”
雖然立冬了，但現在的溫度在林稚初眼裡還算得上秋天。風冷不丁的吹在他倆身上，她被一股有形的力量拉入了江淮也的懷抱。
江淮也的手掌停頓了一下，那幾秒他好像在和自己做些什麼争鬥似的。
到底是心裡的想法，他還是穩穩的扶在了她的後背上。
緊緊貼住。
“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承受那麼多，初初。”
男人把頭靠在她的肩膀。
有點沉，跟撒嬌一樣。
他其實不是故意聽到這一切的，本來他都已經打算回避了，直到她的故事裡出現了自己。
那麼一丁點的私心，讓他停下了腳步。
林稚初擡眼，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我們淮也哥難不成覺得初初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兒？”
是啊，她早就成年了。靠自己戰勝了心裡的疾病。
溫熱的氣息肆無忌憚的噴灑在林稚初的鎖骨處，有點熱也有點潮。
她耳朵不自覺的泛紅，擡眼戳了戳他的腰。
“幹什麼啊，你在撒嬌嗎？”
撒嬌。
跟江淮也從來不沾邊的詞也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林稚初猛的打了個激靈，不對，這不對的。
江淮也把頭埋在她肩膀裡，聲音悶的很，林稚初沒聽清他說的什麼。
男人把頭擡起，從上到下把她盯了個遍。“初初，世界很大，不止國外房間窗外的那一段長路。如果可以，我想陪你一直走下去。”
像是害怕再被單獨留下，盡管他年紀大點，盡管他是個男人。
林稚初和他對視上，手指微頓，眉頭也不自覺的皺巴了一下。
還是不太敢相信這是江淮也說出來的話。如果可以，她是不是能理解成為另一句話。
……
刹那間，江淮也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可以聽見小飛蟲飛舞翅膀，鳥張開羽毛的聲音了。
……
“這話的意思我可以理解成，你要和我談戀愛嗎？江淮也。”
你要和我談戀愛嗎？
江淮也。
短短一句話，他的名字，這是從林稚初嘴裡說出來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初初，你可以和我談戀愛嗎？”江淮也反問。
馬上就是林稚初離開帝都的第三年了，她二十歲生日的前一個月，江淮也問出來了那句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苗頭的話。
當時是表白，現在是談戀愛。
林稚初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
不出汗了…
林稚初踮起腳，江淮也太高了，但幸好她也不矮。她手指用力的抓住男人的衣擺，脖子伸長，紅潤的嘴唇輕輕擦過對方的下巴落在他的唇上。
三年不短，一切都還來得及。
“江淮也，我答應你了。”
林稚初聲音很小，但足夠他聽見了。親他這一膽大的行為，其實她已經預演很多次了。
江淮也低着頭，目光盯着她看的太專注了。
唇上那細密的溫度好像烙印在那裡一樣，久久未曾散去。
“傻了？”林稚初伸手想去摸他額頭。
“沒傻。”江淮也握住她想要伸直的胳膊，把她的手心放在自己心口處。“心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