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黎定撂下了句話,擡腳便向林深處走着,沒回頭看她,但步子卻同那夜一樣,像是有意等她。
“皇上是早就料定了此處會有埋伏?”見蕭黎定好像沒生氣,她嘴比腦子快,幾乎是脫口而出。
壞了,古代是不是不能向皇帝提問來着?......大不敬。
林韻覺得今晚上她的腦子應該今晚着陸的時候一不小心摔壞了。
蕭黎定走在前面,步子頓了頓,果不其然,她沒等到回複。
竹林中此時風漸漸停住,偶爾會有幾聲夜莺的啼叫聲。
半晌,她身前的人突然止住了步子,蕭黎定轉過身來,林韻險些沒站穩整個人貼上去,吓得她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剛擡頭就聽身前人語氣晦暗不明開口道:“躲什麼,方才也不見你躲。”
林韻聞言剛擡起來的頭又低了下去。
“你膽子倒是大的很。”
能感覺的眼前的人視線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林韻低着頭右手緊緊攥着袖子,心下仔細思索着蕭黎定嘴中的膽子大究竟是什麼意思。
糟了,這狗君不會已經知道她女扮男裝的事情吧!
不對,方才蕭黎定的語氣并沒有愠怒,難道是說草叢護他的事?
猜不出來到底是什麼,總之今後再仔細小心些總歸是沒錯的,見人轉身離開也沒怪罪的意思,林韻懸着的心終于慢慢放下。
隻要身份沒被發現就好。
她跟在人後面往前走着,夜色濃重,時不時腳底被什麼東西絆一下也沒敢出聲,好在不一會就見前方有隐隐約約升起的火光,緊接着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呦,皇上您可終于回來了!”
來人的是吳公公,後面還跟着一大隊人馬,估計是見他們久久還未歸來,正打算去尋他們。
吳公公趕忙上前給蕭黎定披上了袍子,嘴裡念叨着:“皇上今夜怎可以身犯險,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老奴日後怎麼跟先皇交代啊。”
不知為何,林韻覺得蕭黎定在聽完這句話之後似是有些生氣。
吳公公身後跟着的小太監卻是沒察覺,上前将手中的袍子服侍林侍中披上,林韻覺得身上忽然變得暖和起來,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原來方才自己一直凍的有些微微發抖。
衆人歸了位,準備繼續行進。此地離玊州隻剩一個時辰的路程,夜裡在玊州驿站歇腳總比在這荒郊野嶺要好許多。
林韻随着指引上了一輛比先前看起來要寬敞許多的馬車,大概是點了熏香,馬車内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她聞着聞着,越來越覺得味道有些熟悉,還沒等她想起來,驟然升起的困意讓她整個人失去意識,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似乎是夢見了一位賽神仙的溫柔帥哥,而她為了撩帥哥裝作喝醉了酒,一下就倒在了帥哥的懷裡,一股獨特的清香瞬間侵襲而來,男人像是歎了口氣,氣息直直撲打在她的頸間,灼的她耳朵有些燙。
她努力睜開眼睛,卻發現怎麼都看不清眼前的人。
漸漸的,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徹底分不清虛實。自己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心口像是被人倏然使勁拽着,春夜寒涼,她鬓邊卻起了薄汗,整個人蜷在馬車地闆上,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好像有人在耳邊喊她,同她說了幾句話,林韻聽不清,也沒回答。
*
一柱香前,蕭黎定看着林韻上了自己的馬車,想起二人方才的處境,心中莫名多了一絲煩躁,便要了匹馬在外面兜風。
回想起那日亦聞的囑托,如今終于了然其中之深意。
手中竟然握着顆如此驚險的棋子,倒是叫他心底心中多有怅然。
入了深夜,一輪圓月從烏雲中探身而出,将這片大地鋪上了層淡淡薄光。
他駕着馬車行之前方,心中煩躁漸漸随着寒風吹散。
他走到現在,得到的遠遠比不得他失去的多。
以已為棋他都做過,如今他倒是想看看,這個顆驚險的棋子究竟能給他掀起什麼浪花。
“噗通。”
倏然,一陣重物砸地的聲音從身後天子攆車中傳來。
蕭黎定反應的快,單手撐繩一腳便翻下了馬背。
安排在馬車旁負責照顧林韻的太監着急忙慌的跑過來,整個人發着抖直直跪了下去:“皇上,林侍中不知怎的,忽然渾身發抖,人也起了高燒。”
“太醫宣了嗎?”蕭黎定快步往前走着,跪在地上的太監連忙爬了起來,跟在他後面。
小太監聲音發着顫,開口回道:“太醫跟在隊伍後面,趕來恐怕得費些時間。”
蕭黎定沒再問,他快步到了馬車前,在車外隐約聽見裡面的人沉重的喘息聲。
他沒猶豫,趕腳便上了馬車。
車内被人扯的一片淩亂,林韻倒在地上,臉色煞白,看得出意識已經開始混沌。
“林韻!”蕭黎定喊了一聲。
“看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