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韻從他的話中沒聽出聖寵,聽語氣倒像是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腌臜陰謀。
“大人夜裡寒氣重,要不咱家扶您去馬車内歇息?”
林韻忍着心口痛撕扯的疼痛,嘴角生硬的擠出來了一抹笑意。
“吳公公先回去吧,我在外面再通會風,一會就回去。”
吳贠敏銳的察覺到她的趕人之意,臉上半點沒有難堪之色,咧着嘴笑着,“行,那咱家就在不遠處候着,大人有需要随時喊咱家。”說完便行了禮退下了。
耳邊中終于安靜下來了。
她将身上的披風用力塞了塞,迎着冷風又吹了會,終于覺得腦子漸漸清醒了過來。
這具身體對驅蟲熏香過敏這件事她倒是沒從原主的記憶中發現過,有些奇怪的是,她剛上馬車的時候明明覺得那香薰十分熟悉,像是經常聞似的。
難道是在現實世界聞到的味道麼。
那味道很特殊,沒理由她會忘記......
林韻試圖從兩個世界的記憶中找到蛛絲馬迹,内心直覺告訴她,這個味道很重要,然而她剛清醒過來,意識還有一些混沌,坐在原處許久卻揪着腦子使勁想也記不起來,頗為煩躁的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腦袋。
算了,還是想不起來。
又一陣寒風迎面朝她吹來,林韻将腦袋往披風裡塞了塞,和蕭黎定身上一樣的氣味瞬間竄鼻湧入。
她慢半晌的腦子恍然記起蕭黎定走之前說過的話,他說自己是怎麼到這來的?
好像是被他,
抱。過。來。的。
僅僅四個字猶如晴天霹靂。
怎麼抱過來的?公主抱?扛肩抱?
林韻慌亂的借着披風的遮擋胡亂掩了掩,試圖自我安慰道:今日出行時,她特意用棉布束緊過,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然而掙紮了一會便自我放棄了。
若是兩人直接有身體接觸的話必然是能猜到一星半點的。
她抓着手中的披風,背後冒了一身冷汗。
回憶着蕭黎定剛才的反應,太正常了,和平日裡半點差别沒有。
林韻眼珠狂轉,心下百轉。
眼下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蕭黎定屈尊公主抱她過來的,恰巧她身上圍着披風,沒發現她女扮男裝。
第二種可能就是,蕭黎定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但是礙于此時時機不對,玊州和刺客之事更加急迫,他此行所帶能助他掌事的人不多,自己暫時還能留着一用。
若是第二種,那擺在林韻面前就有兩條路。
第一,她趁着夜黑風高,偷偷溜走。
第二,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賭一把,賭蕭黎定沒發現,又或者,賭自己對蕭黎定有用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蜷在樹邊的人久久沒動。
一陣冷風将她吹得一哆嗦,林中倏然響起的簌簌聲響吓得她樹上又靠近了些。
古代這些林子裡好像有猛獸的吧?她如今身體虛弱,身上也沒帶幹糧和水,此時溜走恐怕不是餓死就是進了猛獸的肚子。
林韻最終決定留下,
賭一把。
她将整個臉塞在披風中,忽然,耳邊傳來些許小碎步聲音,吳贠快步過來說道:“大人,時候不早了,夜裡風涼,受了寒便不好了。”
林韻應了一聲,随即仔細地收起披風,起身跟在吳贠身後朝馬車走去。
腳步堅定,同不久前上朝時被當刀子使時的心緒一般。
一路上,吳贠不曾多言一句,直覺告訴她,狀況不對勁。
眼見離蕭黎定的馬車越來越近。
林韻還沒掀開馬車的門簾,便聽裡面一陣寒冰刺骨的聲音傳過來。
“愛卿回來了?”
嗯。
她現在退出去逃跑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