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前坐着的車夫朝這邊喊了一嗓子。
站在蕭黎定身後的一個禁軍開口。
“速速下車,例行檢查!”
一聲令下,铮的萬刃齊鳴,身後禁軍長刀出鞘,在這山谷見聲聲回響。
天邊日光已然升至最高,她坐在馬車上,眯着眼才隐約看清眼前馬車的陣容。
嚯。
這怕不是條巨型貪吃蛇吧。
這縣令架勢可不必這蕭黎定要威風的多。
隐約見那車夫似是回頭說了什麼,随即下了馬車,往他們這邊走來。
“官爺,有話好說。”
那老奴皮笑肉不笑,視線直接略過牽馬的蕭黎定,往馬車上坐着的林韻看來。
“這馬車中坐着的是玊州縣令,如今家裡出了些事情,正着急着回去。”
“官人您行行好,通融通融,放我們過去,到時好處自是少不了您的。”說着,便從袖中掏出一個滿滿當當的荷包,舉手便要将它塞進林韻手裡。
這賄賂。
收還是不收?
她低頭看了眼身側的人,等不到人反應,正要拒了,倏然一隻寬大的手掌掠過她的手心,将那袋燙手山藥拿走。
旁邊老奴見勢要奪回,忽的見馬上的人對此竟無波瀾,心中也按耐下去,佯裝着笑,去看那牽馬的馬夫。
就見那圍着面紗的馬夫打開隻瞧了一眼,随即轉過頭來與他相視片刻,眼角微揚,明明是笑,可他卻在這春日正午實實在在被凍的顫了幾下。
不知為何,方才他過來時便有些杵這個馬夫,此人恐不簡單,還未等他再張開嘴笑一遍,強烈的視覺沖擊在眼前晃了一晃。
嘩。
荷包裡的銀子頃刻灑落一地。
“王縣令誠意不夠啊。”
一語方落,那馬夫手中的刀倏然架到他脖子上,速度快的他都沒看清。
“别别,别殺我啊。”那老奴咧臉哭喪着跪倒在地。
“慢着。”
終于,最前面馬車中傳來一聲略有些不耐煩的男人嗓音。
眼前車簾緩緩卷起,此時太陽毒的厲害,林韻使勁眯着眼端詳了會,剛看清裡面的狀況,便不帶絲毫猶豫地轉移了視線。
古代人都玩這麼開放了?!
着實是太......有辱斯文。
馬車上,王廣盛此時身上幾乎不着寸縷,身旁還跪着兩個衣衫淩亂的女子,妥妥一副活的春宮圖。
“開個價吧。”馬車上正坐的人懶洋洋的躺在椅背上,語氣中滿是不屑。
“王縣令果真爽快。”
蕭黎定語調中似是含着笑意,可林韻坐在馬上卻生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二十萬兩。”
依舊是輕快的語氣,卻在再擡眸時同一雙眼睛與看死人一般别無二緻。
周圍有一瞬間的死寂。
“哈哈哈哈哈,小子,我給你你也得有命花啊。”
王廣盛竟是在馬車上狂笑了起來。
煞時,馬車後面的敞車黑布盡數飛起,數道黑影朝前鋒奔來,雜亂的踏地聲夾雜着兵刃出鞘的聲音瞬間侵占這個山谷。
兩邊對峙不下。
原先站在林韻馬旁的老奴看準時機連忙拔腿屁屁颠地跑了回去,還沒穩下來,臉上那仗勢欺人的架勢就掩蓋不住。
“如今,可還要繼續攔?”
王廣盛坐起身來,随手抓了件披風便挂在了身上,一雙細尖小眼直勾勾的盯着對面坐在馬上的小郎君,奸邪地舔了舔厚唇,開口時滿是輕蔑。
林韻活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這麼髒的眼神,坐在馬上忍了許久才沒翻白眼還回去。
“二十萬兩。”身旁蕭黎定淡淡開口道,這次顯然沒了耐心。
“抓緊。”
手中蓦地多了一根缰繩,還未待她反應過來,身下馬受了驚吓似的轉頭便開始狂奔。
算這狗君還有點良心。
身後刺耳的金屬撞擊聲不絕于耳,林韻回頭看了一眼,沒找到蕭黎定的身影。
“小郎君别着急跑啊,過來陪我玩玩。”一眼對上了那腦滿腸肥的油膩男。
“呸!”林韻在馬上狠狠啐了一口。
手中馬鞭狠狠落下,疾風迎面拍打在臉上,她面前事物重影愈加模糊,林韻眼下卻清醒的厲害。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她努力集聚的精力去辨别方向,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耳邊隻剩下風聲。
如此急迫的情景下,竟叫她嘗到了自由的快感。
還真是絕處逢生。
天遂人願!
終于讓她逮到機會了!
林韻調整姿态,全神貫注躬身随馬飛奔。
“小郎君,”聲音像是貼近耳邊傳來。
林韻頓時呼吸一滞。
“你這馬技還有待提高啊,不如上我馬來,我親自教你。”
怎麼回事?
蕭黎定沒攔住他嗎!
手中馬鞭落下的速度愈加頻繁,林韻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險些一個踉跄摔下去。
那王廣盛不知何時早已騎馬趕到了她身後,隻消片刻便追上。
“小郎君,”聲音越來越近。
“要抓到你了。”
林韻奮力驅着馬,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像是徒勞。
眼見身旁一隻肥胖手臂就要與她碰上,再也來不及逃脫,林韻心如死灰,索性閉了眼。
唰!
一聲利箭劃破長空。
身後頓時響起男人的慘叫聲,随即同重物狠狠砸地的響動落到了身後,林韻聞聲猛地睜開眼。
身下的馬此時不知是何緣故竟自己停了下來,她急忙向後看去狀況。
王廣盛此時整個人蜷縮地上,口中混合着沙子和血液,怒目圓睜嘶啞着叫喚,身邊的馬早已沒了生氣。
遠處,蕭黎定持弓慢條斯理地自山上走來,一雙眸子冷的讓人發寒。
“你拿我當誘餌。”
“不滿意嗎,”
“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