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裴應惟給人把脈開始,額間眉頭便半分未曾舒展。
“快将我身後盒子裡的銀針拿來!快!”
裴應惟将事先準備好的藥丸先給人吞下,随後立即用銀針封住了穴位,好讓毒性蔓延的慢些。
“此毒太過剛烈,若是旁人中了次毒,恐怕早就魂歸西天了。”裴應惟忙完這些擦了擦額角出的汗,心有餘悸的說道。
“皇上身上的毒可是解了?”聿佥湊前看了看,見裴應惟臉色恢複了些許,開口問道。
“并未。”裴應惟搖了搖頭,“可知他是緣何中毒?”
蕭黎定體内中的毒毒性極強,恐怕并非出自中原,方才情急之下為了保命給他吞下他前幾日剛研發的劇毒,如今也就隻能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暫且為其續命了。
聿佥聞言立即從懷中掏出來一塊用白布包着的銀針,小心翼翼的給人遞過去。
“一路上聖上同衆将士飲食别無一二,破城之時也并未受傷,如此想來,就隻剩下和那狗賊打鬥時受暗器傷所緻。”
噗嗤。
聿佥直直跪下。
“是臣護駕不利。”眼見聿佥就要當場來一個拔劍自刎,裴應惟急忙開口道,“行了行了,你家主君眼下毒都沒解,你先别視死如歸。”
“你先過來看着人,每隔半個時辰給人放個血。”
他說完便帶着那枚毒針去了蕭黎定往日批閱奏折的地方,還沒等聿佥回過頭來看清楚情況,眼前便赫然出現一個密道。
“你且在此處守着,最多三個時辰我便回來。”
“我在他懷裡放了有個小瓶。記住,若第三次放血之後我仍未歸來,你就給他吃下。”說完人就隐沒在了暗室之中。
殿内的爐火不時發出啪啦的聲響,聿佥半跪在人身前,每響一次他就擡頭看一眼那隐去的暗室的門。
頭頂的蠟燭已然燃燒至小半節,他準确掐着時間,将刀柄再次放在人的腕上。
“已經第三次了。”
他嘟囔着,又擡頭看了一眼頭頂蠟燭,爐火處再次發出啪啦的聲響,他下意識去看,卻發現依舊是沒有人。
裴大人離開前特意囑托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時再給人喂藥,那時他便猜到,這小瓶裝着的恐怕根本不是緩解病痛的壓制之藥,而是毒藥。
毒藥性烈,以另一位毒藥克之,暫做保命之法。這還是之前主君教他的法子。
隻是此法子所能讓人暫時保命,卻會讓中毒之人生不如死,若非走投無路之際,不可用此法。
想到這,聿佥略帶些猶豫地從人懷中拿出藥,轉頭又看了一眼,眼見時間一秒的流逝,再也遲疑不得片刻,才将小瓶中的藥丸倒出,擡手服侍人服下。
“慢着!”
“慢着慢着慢着!”
身後裴應惟滿身是灰,急急忙忙從暗道裡跑出來,“行了行了,不用再吃毒藥了。”
他徑直越過了人,急得跪在了人面前。
“解藥藥性極為兇險,一會我給他服下之後可能會讓他短暫意識紊亂,你控制好他,千萬别讓他亂動,我還需要施針好讓藥效發揮作用。”
“好。”
“你家主君的功夫我還是知道的,千萬别逞強,情況不對直接将人大打暈。”
“……”
月白如雪,殿内的火燭已燃盡至末點,僅有聿佥手中的兩盞琉璃燈尚且在支撐。
“呼。”
裴應惟擡手胡亂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将蕭黎定身上最後一根銀針拔下,才終于呼出一口氣。
“這次你們主君可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他不顧其他,整個人躺在地上,末了才笑出聲來。
“真是都快給逼出華佗現世的水平了。”
“你家主君應當是沒事了,醒來之後可能是會有一些小小的不良反應,不過不礙事,耐心調理陣子也就恢複了。”
聿佥聽聞連忙去給人倒了杯茶,還沒轉身,便聽旁邊的人一口噴了出來。
“涼茶?”裴應惟眼下青黑,兩隻眼睛卻使勁睜的圓愣。
“暫且委屈一下裴大人,宮中人多眼雜,吳公公尚且未歸,待一切安定下來,臣親自上門賠罪。”聿佥一本正經地答複道。
“欸,行了,别賠不賠罪了。”他擺了擺手,開口時難掩的疲憊。
“今夜我宿在偏殿,有何情況随時喚我。”裴應惟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滿身灰塵地衣服再加上在地上滾了一圈更加不像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