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鸩語音操控,“接聽。”
電話接通後,兩邊都很安靜,像達成了默契,誰都不說話。
安鸩:難道是......誤撥了?
她先行試探:“喂......我是安鸩。”
戈譚:“哎我說Mary,先打個預防針啊,我要遲到了,抱歉……你和Steven先點起來,墊個肚子。”
安鸩一怔。
全是自己聽不懂的話。
确認了一眼來電人姓名——戈譚。
撥錯了吧……
安鸩加深狐疑,“喂,我是安鸩。你是不是打錯......”
戈譚打岔道:“不,不要給我點炸雞,幫我點個虎蝦沙拉就好了,讓主廚調個減糖的油醋汁,最近在戒碳水。”
對話愈發魔幻了。
這不是戈譚的作風。
安鸩立即進入戒備狀态,降低音量轉折道:“你那邊,是有情況嗎?方便透露你的位置嗎?”
戈譚瞄了一眼計價器:“下雨了,大堵車,我從聯邦大樓下來,已經跳了600多塊了,才開出不到兩公裡。8點能不能到我看,懸......”
“我明白了,我來想辦法。”安鸩挂掉了電話,油門踩到底。
車速瞬間飙到200,進入無極飛行模式,車頭升起,車體騰空沖向隧道盡頭。
戈譚拐彎抹角的态度,肯定是遇到了危急情況。這種情況自己多問一句,戈譚就多了一分危險。
安鸩旋即尋求系統幫助。
“銀曜市現在哪個區在下雨?縮小範圍,搜索聯邦大樓2公裡範圍内,往香榭大道的方向,幫我直接定位到那裡。”
『目的地已更新,預計需要12分鐘。』
車載屏幕同步了新的定位,這條道路全長11.1公裡,排查範圍太大。
安鸩急需精确定位到戈譚所在的出租車輛。
“系統。”
『請直接說出你的需求。』
“我能定位到她的手機位置嗎?”
『戈譚是你的上級,你沒有這個權限。』
安鸩預備了第二個問題:“那調出目的地方向上沿途所有的監控,可以嗎?”
『可以,紅獵警有這項權力。』
話音剛落,海量探頭數據畫面同步到了車載屏幕上。
攝像頭由一個個紅點代替。
密密麻麻,綿延不絕……
足足有......600多個。
安鸩提取剛才那段通話的背景雜音。
剛接起電話時,安鸩明顯聽到了銀曜便利的“歡迎光臨”,這四個字非常有特點,一聽音樂前奏便知。
11公裡的範圍内,銀曜便利僅有4家,集中在6公裡的鬧市區。
接着,安鸩還聽到了銀曜市小學校車的喇叭聲,紅綠燈切換時的語音提示,戈譚提示所在的道路正在堵車。
将新的篩選關鍵詞拖入導航頁面。
下雨,銀曜便利,小學校車,紅綠燈,堵車,出租車......
無效監控畫面不斷被排除,屏幕數量迅速呈幾何級減少。
目标出租車出現在屏幕中央。
“是這輛,标的車牌,設置成目的地。”
『系統已為你重新定位。』
安鸩默背下車牌,将代步車換成手動擋,釘住那移動中的紅點狂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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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減糖戒碳水,羨慕你們,天生就懂得愛惜自己。能跟我聊聊你的童年嗎?我想聽聽你有多幸福,戈檢察官。”
出租車上顯示駕駛員信息的卡片被抽走了。
戈譚猜到了,她是一位穿越者。
此人從頭到角用異能僞裝成安鸩,外貌年齡無法判斷。
看戈譚許久沒理自己,司機又說:“别誤會,不是反諷。隻是你的生活有多快樂,我想象不到。”
戈譚聽出司機對自己懷有較深的敵意。
司機的松弛與戈譚的緊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戈譚:“你有沒有想過,人有美化自己沒有得到過的東西的傾向,我的生活其實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快樂。”
戈譚判斷對方并想聽幸福的故事,也不是想用正能量滋養自己,而是借由這種途徑尋找釋放惡意的支點。
叭————
戈譚剛才的話刺激了司機。
司機猛地長按喇叭,咬牙切齒地說:“沒能得到......是我的錯嗎?”
她像個爆竹,一點就着。
人心如盲盒,一旦封閉在自己獨斷的世界觀裡太久,失去了基本感知力和判斷力,滿世界隻有自己。
戈譚明白人性不可直視。美好和光明暖不好所有人。陰影總有借口肆無忌憚的擴張。
獨立檢察官有多厲害。名義上調查經費無上限,權力大到可以動用聯邦探員和地方警察,司法部長甚至最高領導人都無權幹涉,......
表面風光無限,風險也沒有上限。
戈譚隻是凡人之軀,而與她對立的是身懷異能的穿越者。
距離上一次被報複也才剛過去一個禮拜,戈譚的臉上創口未愈,還貼着創口貼。
不用再多試探,戈譚已做好心理準備,此人假冒安鸩,必然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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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分鐘後,安鸩居高臨下,在細狹的車流中一眼鎖定了目标車輛。
那輛出租車正在排隊下橋。
安鸩換到手動模式,熟練換檔,斜四十五度變道俯沖,車身傾斜雙輪着陸,從兩個車道中間的窄道斜馳疾過,将路邊的車輛逼的驟停,整條道上喇叭頻響。
目标出租車起步緩慢,前車恰好與之拉開了一段距離。
安鸩認準時機,魔鬼換檔,甩尾急刹,成功加塞進兩車之間,直接攔在了出租車面前。
路面留下了兩道清晰的J型輪胎印,空氣裡充斥着燒胎的氣味。
戈譚坐在車的後座,她佩戴的藍牙耳機經過特殊改造,内部藏着攝像頭。
司機想加塞,全神貫注前方路況。
戈譚不經意地咳嗽了一聲,聲紋開啟藍牙耳機的拍照功能,她擡手撥弄劉海,快拍着沿途經過的街景,一邊拍,一邊悄悄共享給安鸩。
怎想司機突然急踩刹車,藍牙耳機飛了出去,不知道掉在了哪裡。
數據毫無延遲,畫面直接同步到了安鸩的車載屏幕上。
可是,戈譚不知道,安鸩還來不及看到,就已經摔門下車。
“執行公務!”安鸩朝司機出示證件。
男司機搖下車窗,伸出半截腦袋,一臉疑惑地問:“我、我沒喝酒?我是遵紀守法的普、普通公民。”車裡坐着的乘客同樣滿臉問号。
糟了!
車裡坐的不是戈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