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電台主持人被難住了不敢接話,躊躇了幾秒鐘,接道:“謝先生,您的遭遇有些過于離奇,我們也沒有處理的先例,而且,現在隻是通過空氣連線,無法證實您所說的是否屬實,所以暫時......”
謝先生打斷道:“那好,那說點你們能幫上忙的。剛剛半小時前,我突然收到一張賭場的催款提醒,我的列表上憑空多出了500萬的賭債,這不是我的賬,我從來不賭博的......”
話說一半,櫃門的閘門被突然拉下,謝先生的聲音從封閉變得開放,他吓得大叫一聲。
雜音再度出現,聽筒裡出現了長時間的嗡吟。
“主持人,聽衆們,你們不要相信他的鬼話。”
一個女孩的聲音冒了出來,聲音聽起來不像是聲帶發出的,很飄渺。
“我爸,他欠了銀蠻賭城的債務,連房子都抵押了。他的債務根本不止500萬,而是2,000萬,因為跟福運契約裡說的不同,所以,他想賴到事故的頭上。他是個賭鬼,賭鬼說的話,你們一句也不能信。”
女孩的聲音一會兒拉遠,一會兒拉近,靠着某種若即若離的振動發出聲音。
“什、什麼意思啊......”姚順聽得一言不發。
回憶雲圖外的安鸩,也呆住了。
所有人此刻的直覺早已認定,那聲音正來自謝先生失蹤女兒。但是,女兒失蹤隻有影子回來的故事太過離譜,每個人從理智上都不想承認。
姚順還想繼續聽下去,一代安鸩卻暫停了錄音,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嘴:
“銀蠻賭城,你了解過嗎?”
姚順眨巴着他晶瑩透亮的眸子,反問:“不、不清楚,沒聽說過。”
“福運契約是什麼?”一代安鸩的态度直截了當,絲毫不留轉折的餘地,也不給姚順喘息的時間。
“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啊?”姚順眼神閃爍,聲音變得虛浮,他低下頭,“這是多少天前的事情,你不去問那個謝先生,問我幹嘛?”
緊接着,他擡頭質問道,“安探員,這跟柳千自殺有什麼關系?你不是來結案的嗎?”
咔吱一聲,一代安鸩腳邊的抽屜自己抽了出來,剛才被姚順胡亂塞進去的圖紙和記事簿也一并滑落在地。
姚順吓得往後一倒,他盯着抽屜的把手看了好久,沒有工具,沒有絲線,更沒有外力,這抽屜是怎麼自己變魔術跑出來的。
見安探員一臉嚴肅,姚順的額角流下一滴汗。
這女人好像有備而來的,但姚順想不通,哪裡得罪過這個人。
記事簿從地上,飄了起來,浮到姚順眼前展開,姚順吓得一激靈,連忙退縮到牆角。
“這本子,不是你從銀蠻賭城出來時,親手拿在手裡的嗎?”一代安鸩說完,掌中握着一個秒表型的設備,一按,空中投出一片全息的監控畫面。
畫面中,姚順背靠銀蠻賭城的大門,手持那本黑色記事簿,正準備塞進了自己的背包裡,看表情挺開心,一代安鸩操縱全息視角,畫面360°跟随姚順轉了一圈。
“看清楚了?是不是你?”她說。
姚順如鲠在喉。
安鸩放大全息監控畫面,查看角落裡的時間,7月25日淩晨。安鸩歎氣,她依稀記得,姚順在垃圾場撿到機器和記事簿的日子是7月23日。
僅隔了一天,姚順就仗着本子預知未來的功能跑去賭博?
這個騙子果然沒有道出全部實情,姚順避重就輕的真正目的,自然是想掩蓋真實的動機——賭博。他真的活該!安鸩一拳頭捶在大腿上。
姚順惱羞成怒,指着一代安鸩的鼻子,質疑說:“你不是聯邦探員,我要報警,我告你假冒......”
一代安鸩呵呵大笑,“好啊,那一起吧。說來也巧,我這裡剛好有你私挪實驗室資金賭博的證據,你的賭齡,啧啧,厚得快趕上你的學曆了。認罪表格幫你下載好了。”
掌中設備一按,全息畫面條地換成了一張已經填好的表格。
“現在隻要我的指頭一動,這表格可就發出去了。你覺得是網速更快,還是我們一起去警署快?”
姚順當場啞口無言。
他把頭湊近,盯着表格,從上至下浏覽了一遍,然後他雙手抱頭,胡亂搓着那頭細塌的頭發,一屁股磕在了床腳,瞬間被直鑽天靈蓋的痛楚激出了淚花。
安鸩看着他狼狽的樣子,猜想這腦殼下又在編織什麼謊言。
一代安鸩:“主動交代吧。本子和機器怎麼來的?”
至此為止,一代與二代的調查終于同步到了一點,如重合起來的拉鍊嚴絲合縫。
安鸩的直覺向來很準,姚順确實不是什麼戀愛腦,更不是什麼科學瘋子,而是一名被債務支配的賭徒。
“這兩樣東西,安大小姐後來找回了來嗎?”安鸩問ELLE。
ELLE低眉道:『就是為了去找它們,所以,再也沒有回來。』
“她去哪兒找?”
『說是去什麼賭場,淩晨才回來,我發現她失魂落魄,還扛着一個大罐子,裡面的東西把其他人都吓到了......』ELLE邊說邊調出那日電梯的記錄,『之後的幾天,她什麼話也不說,隻是一個人呆在基地,樹下呆一會兒,上樓呆一會兒,再後來,就徹底失蹤了。』
安鸩胸膛起伏,默默地深呼吸一大口。
銀蠻賭城。
福運契約。
這案中還藏着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