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鸩決定潛入。
一個肘擊将玻璃破開一個更大的大口,靜靜觀察等待片刻,才伸手從裡面拉起了窗栓。
她敏捷地翻進屋内。
窗子面對着一條半長不短的走廊。
牆體距離地闆不遠的位置有一排紅外線感應燈,有人經過就會被點亮。
安鸩注意避開所有的感應裝置,遇到一盞,跨過一盞,鞋底在柔軟的地毯上留下一串污濁的腳尖泥印。
再次拿出GPS确認,剛才的紅點呆在樓上的書房不動了。
安鸩最後一次用手環聯系方策。
『在幹嘛呢,怎麼不會消息?』
然後,她原地計時,等待了一分鐘。
信息仍然沒有回複。
既然奧斯卡沒有宣布新的死亡名單,那麼眼下存在兩種可能。
最好的情況,方策不知道在忙什麼,忘記查看手環上的信息。
最差的情況,方策不在屋内,樓上的人不是方策。
不論哪種情況,安鸩都做好準備面對。
她抽出獵槍,推滿子彈,悄無聲息地跨過倒地不起的機械侍從,拐上了樓。
來到二樓。
安鸩剛剛探出一點頭,馬上聽到了腳步聲。
來人踏着均勻的步履拐進了吧台,接着叮叮當當,安鸩聽到了從吧台裡傳出的玻璃器皿與金屬尖銳物體撞擊的聲音。
安鸩找準時機,光速匍匐躲進吧台下方的視線死角,一排吧椅的坐墊充當了最好的掩體。
隻可惜,當……
槍管敲到吧椅腿部。
吧椅腿是空心金屬。瞬間成了一根管樂器。金屬管内部共鳴激蕩着悠揚的回響。
安鸩當即握住椅腿,五官都在用力。
吧台另一頭的人警惕起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袅袅的金屬混響了一陣子,逐漸轉弱,共鳴聲徐徐消散,終于告一段落。
安鸩屏息,精神高度緊繃。
吧台對面的人變安靜了。
空氣将近凝固,此時,哪怕一根針落地都能引發漣漪。
安鸩擡頭看向斜上方,吧台邊沿放着一隻鏡面金屬的馬克杯。
杯身鏡面将吧台的倒影拉伸到變形,安鸩恍然意識到,這些扭曲的反光早已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而對方正逼近鏡面觀察着自己。
行動,刻不容緩。
安鸩毫不猶豫,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單肘平闆撐地,另一隻手默默握緊獵槍,伸出槍口故意勾住馬克筆的彎手。
馬克杯自由落體。咖啡從杯口灑出。
就趁現在!
安鸩的行動方向與馬克杯墜落的位置相反。她聲東擊西,手肘為支點起跳,敏捷飛身橫躍上吧台,180°轉體,迅雷不及掩耳地單腿順勢踹向對方背部。
對方手裡端着什麼剛巧轉身,吃了安鸩一腿,整個人光速飛出了直播畫面。
一個紙杯盛着東西旋轉。
安鸩雙腳落地,單手接住了那杯東西。
一股饞人的濃香從開蓋的紙杯裡飄了出來。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速食杯面」
「蒜香乳酪小龍蝦口味」
“呃……,咳咳咳…….”
伴着碎玻璃渣落地的聲響,剛才被自己踢飛的那人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那人摔出去的沿途,砸出一片狼藉。
碎掉的茶杯,撒了一地的咖啡豆,翻在地上的咖啡機,打碎的水晶杯。
一支紅酒瓶敞着口,倒在陳列櫃上,咕嘟咕嘟吐着紅色酒液。
獅子男狼狽地攤坐在地上,身下被酒液染紅了一片。
他撫摸着胸口咳個不停,背部震顫使得一隻精緻的水晶杯從身後的架子上墜落。
砰——!
杯子毫無懸念地碎了。
“這個好像要2萬6……”
獅子男咳咳低語。
“是你啊?!”
看到方策,安鸩舒了口氣,同時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内個,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你别墅裡進了小偷呢。”
安鸩為自己剛才的魯莽感到羞愧。
“你……從哪學的招式,怎麼見人就打?!”方策費勁地撐起上半身,邊喘邊說,“哪部戲殺青了,你還沒出戲啊,咳咳咳咳……”
方策在幫自己解圍。
剛才的身手已經讓自己的身份高度可疑,更何況還暴露在監視器下。直播間的人都看到了。
安鸩更内疚了。
“對不起。有沒有事啊?!我幫你叫醫生。”
“咳咳咳,沒事。我哪敢有事。今天醫生不上班,都在看我們的直播呢。”
方策指了指屋頂的直播鏡頭,“對了,你怎麼來了?”
“你還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安鸩坐在地上,叉腰反問道:“我給你手環上發了那麼多條信息,你一條也沒有回!你讓我怎麼辦呢?為了來見你,我一路崩了兩個巨型海怪,還險些從吊橋下摔下去。都是你,害我差點出局了好不好!”
方策拉起安鸩的手,把她摟入懷中。
“怪我。”
安鸩一怔。
方策:“我應該早點想到你很擔心我。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
安鸩一把推開方策,“我有話要對你說,能進安全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