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鸩:“人工智能殺人?”她好奇方策何以做出這個假設。
方策:“我還是醫學生的時候,接觸過一種智能納米機器人。
它們的職能是介入頸椎C3到C5膈神經的信号傳遞,從而協調人體橫膈膜的工作。
橫膈膜是掌管呼吸的關鍵肌肉,一旦停止工作,就會造成窒息。
這種納米級的機器人受智能終端控制,可遠程操作,也可定時觸發。實驗在小鼠身上,實驗小鼠窒息而死,沒有任何外部損傷,但肺葉上會出現與案情中相似形态的微小血點。”
“如何确定一定是人工智能幹的?”安鸩提出疑問。
方策:“這些納米機器人可通過一杯飲用水進入人體,隐秘性極高。能用這個手段殺人的人,不會是一般人。甚至,不一定是人。”
安鸩托着下巴,展開了聯想。從十一起案件看,兇手太冷靜太專業了,簡直就像幽靈。
“若果真如此,人類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早就滅絕了。”方律咳了一聲,雙臂抱胸,看樣子像是忍耐了很久。“早就想說了,你倆跑題太久了。”
方策撇嘴,“我的假想過于大膽,确實沒有被專家團采納。”
安鸩擡了一下巴,示意方策和方律看看季凡星。
季凡星原地打起了瞌睡。
他上半身微微傾斜,脊梁骨越來越彎,越來越彎,腦袋就要靠在安鸩肩膀上的一刻,方策伸手,托住季凡星的下巴,把人撥了回去。
“天亮了!!!”方策說。
“今天玩什麼?我在哪兒!!!”季凡星驚醒,眨了眨眼。
方律挂着兩個黑眼圈,“我真羨慕睡覺不認床的人。”
氣氛剛剛緩和下來,奧德賽突然插進來一句話。
『各位,解碼完畢。』
方律:“播放。”
進度光條出現在桌面上。聲音開始播放。能量波還原出的音頻與真實錄音不同,沒有那麼清晰,背景墊着沙沙作響的白噪音。
安鸩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辨。
所有人專心緻志,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前面幾分鐘基本沒有聲音,小隊四人耐心聆聽了二十幾分鐘,音頻除了時不時發出幾下意味不明的摩擦聲,幾乎什麼人聲也沒有。
第22分鐘,有個女聲說道:“不!不行!”
之後又過去了沒有聲音的幾分鐘。
第26分鐘,安全屋的門開了,安鸩聽見腳步聲,沒等一秒,門又重重地阖上。
阖門的力量有點大,音軌上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尖銳波峰。
這說明,有人出去,或是有人進來了。
季凡星想說什麼,方律擡起食指放在了嘴邊比了個“噓”。
緊接着,不到一分鐘,“乓”的一聲金屬聲,好像有人用硬物磕到了鐵闆。不出30秒,“砰”的一聲,這一聲比剛才任何一聲都要劇烈,音頻出現一大段頂格的白峰。
安鸩與季凡星對看一眼,兩人達成默契,是獵槍的聲音。他們早上聽過。
十秒之後,安全屋的門被人打開了。
之後,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音頻結束。
沉默了好一會兒,四人誰也沒有說話。
“你們怎麼看?”方律問。
“兇手是自殺的可能性提升了。”安鸩笃定地說,“還記得晚上我在安全屋持着獵槍對現場做出的分析嗎?”
方策和季凡星點頭,方律朝她投去期待的目光。
安鸩:“我大錯特錯了。11号玩家不愧為法醫。如果她被人開槍謀殺,那麼應該是槍聲在前,金屬打擊聲遁後。可剛才,我們都聽到了,順序是反的。”
安鸩一邊陳述一邊無實物示範。“11号玩家這麼拿着槍,在牆上先敲出凹痕,接着坐回位子上,反向持槍對準自己。”
“她為什麼?”方策不解地搖了搖頭。
“還有,有個人說「不!不行!」,會是誰?”季凡星問道。
音頻是由振動波還原而成,聲波已經變聲,判斷不出是誰。但是,現場絕對有其他人的存在,這點毋庸置疑。
然而,更加細思極恐的是,身份暴露的風險随着這段音頻的還原也驟然提高了。
方律低頭看了看表,“奧德賽。”
『我在。』
方律:“查到明天玩什麼主題了嗎?”
奧德賽:『奧斯卡設定了四套遊戲主題,放入四個盲盒裡。盲盒設定在上午9點準時抽簽。不到那個時間,無法确定會用哪一套。』
方律:“西賽世界裡也觀測不出嗎?”
『實不相瞞,我抽簽了100次,最後總結出四種結果出現的概率。』
奧德賽在桌面投出一張餅圖。
開啟A盲盒的次數為22次。
開啟B盲盒的次數為26次。
開啟C盲盒的次數為33次。
開啟D盲盒的次數為18次。
22+26+33+18……安鸩心算了一遍,注意到一個細節。
“相加隻有99次。還差一次呢?”她問。
奧德賽:『還有1次探測不到,凡事總有例外。』
方律沒說話,臉色愈發陰沉。
“太危險了。”他停頓了良久,沉吟道,“下會後,詳盡的撤離方案會發給各位。撤離行動分為好幾種級别,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傳送門那一級,那會暴露我們來自哪裡,後續想要再在這裡展開行動會難上加難。”
這個決定有些突然。
“隊長,”安鸩頓了頓,“可任務目标八字還沒一撇。就這樣放棄了嗎?”
方律看着安鸩和季凡星,“季凡星,你盯緊8号。安鸩,你盯緊10号。”
季凡星:“好的。”
安鸩:“明白。”
方律:“我申請了兩枚精微追蹤器,你倆查看一下自己的時空囊袋。明天早起,盡快找機會混入8号玩家和10号玩家的飲食裡。”
安鸩的臉上挂上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