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賽散場後，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在台下看着很多人上前圍住岑淼和袁淩，淩肖一時沒有上前去加入他們。

他靜靜地看着這兩個平日裡看起來都沉靜穩重的女孩，在朋友們的簇擁下，為彼此的成功欣喜。她們周身散發出蓬勃的生命力和具有感染力的快樂，站在那裡大大方方地接受來者的恭喜，像極了凱旋的女戰士。

等到岑淼她們身邊的人逐漸離去，隻剩下那幾張熟面孔時，淩肖才上前祝賀袁淩拿下了今年的校最佳辯手。

“Hi~淩肖。”雅婷見他走來，朝他揮揮手打了招呼。

“Hi~淩肖。”姜闊和他打完招呼，疑惑地問雅婷怎麼也認識淩肖。

“Hi~淩肖。”蘇一鳴看她們和淩肖打招呼，便也自來熟地對他招招手。

還不了解蘇一鳴性格的淩肖步伐一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地問：“嗯？帥哥你誰？”

本來蘇一鳴見大家都認識淩肖，他也順其自然地把淩肖劃進了朋友的範疇，而淩肖一句漫不經心的“帥哥”，更是讓蘇一鳴非常認可他的品位甚至是為人。

“蘇一鳴，南城大體育系的。”蘇一鳴指了指身旁的姜闊，“她發小。”

“遇人不淑。”姜闊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下蘇一鳴，然後才笑着問淩肖，“你怎麼會來看總決賽的？你不是在外地實習嗎？”

“回來交個材料。”淩肖随便扯了個謊敷衍了過去。

程亮去禮堂門口送完老師回來，見他們圍在一塊說話，還看到淩肖也在，便走上前來拍拍淩肖的背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也就今天回來的。”

“那正好，等會兒一起去吃飯。”程亮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淩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話剛到嘴邊，一直在旁邊不動聲色站着的袁淩簡單地來了句“一起給程亮過生日”，淩肖立刻接收到她的提醒，繼而笑着答應了下來。

知道今天聚餐的人多，程亮早就找了家能吃火鍋的KTV預約了個最大的包廂。他将定位發到群裡，大家便結伴組隊叫車，互相約了在KTV碰頭。

“我打了商務車，一起走吧。”蘇一鳴朝淩肖揚了揚下巴。

見雅婷和蘇一鳴也要跟着辯論社的人一塊去聚餐，淩肖對雅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雅婷笑着解釋道：“我們在他們隔壁再開一個包廂，業務能力強的女明星們就是要趕場的。”

姜闊、袁淩和岑淼明顯對“業務能力強”的評價很受用，姜闊更是邪魅一笑地表示，她會速戰速決的。

淩肖起初還不知道“速戰速決”是什麼意思，但他往辯論社所在的KTV包廂裡坐了還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完全明白了。

火鍋裡的蝦滑下進去還沒熟，姜闊已經拉着在場的十來個人喝過兩輪酒了，旁邊的袁淩則像個魅魔一樣，沉着冷靜、好言相勸地瓦解每一個想拒絕的社員的意志。

淩肖怕殃及池魚，趕緊換到岑淼右側坐下，盡量地離左邊那群酒鬼們遠一點。

但他很快發現岑淼這邊更抽象，她居然在滿場聲嘶力竭的情歌聲裡，和右邊幾個乖乖吃火鍋的辯手開始複盤辯論賽辯題。

“沒想到四分之一賽那道元宇宙的辯題，我會打得這麼吃力。”岑淼一邊說着，就從包裡拿出一條Swisse的朝鮮薊直飲粉往杯子裡倒。

經常熬夜的朋友們都知道，這是Swisse家擁有護肝作用的一款保健産品。淩肖這個喜歡通宵的人也知道，在場這群卷生卷死的學霸們也自然認識。

“因為我們研究了你的幾場比賽後，發現你就是很擅長科技類和藝術類的辯題，所以我指導他們寫稿的時候，設定的戰略就是把這場比賽打成哲理辯。”趙俊文隔着史詩解釋道。

四分之一決賽中，趙俊文就是給史詩所在的反方隊伍做的教練，而史詩則是今年南城大辯論賽非常亮眼的新星。大家紛紛猜測，來自人文學院哲學系的她，大概率會接過老社長馬喆的班，逆轉南城大學眼下在哲理性辯題方面不足的頹勢。

“你質詢我的時候，連續抛出那幾個哲學問題，我差點就想當場退賽了。”岑淼笑着對史詩打趣道。

史詩謙虛地說：“其實外祖母悖論和忒修斯之船是我比賽當天晚上通宵查完，然後寫進辯論稿裡的。我覺得如果隻拿缸中之腦和洞穴之喻來質詢你，你不一定會被我唬住。”

“我簡直吓死了好嗎，你去問我那場的三辯，我坐下來以後，拿筆的手一直抖到自由辯環節。”

不管岑淼這話是不是誇張了，史詩都很謙虛地笑着端起杯子要敬岑淼，岑淼則端起她那杯護肝飲料迎了上去。

小飲了兩口朝鮮薊飲料，岑淼放下茶杯疑惑地問：“其實我當時一直在想，那艘船不是叫阿爾戈号嗎？然後你一直說的是忒修斯之船，我就不确定我們腦子裡想的是不是一個概念。”

史詩沒理解岑淼的意思，便和岑淼簡單解釋了一下：“就是那艘船上的木頭不停地替換，直到所有木頭都不是原來的木頭，然後問‘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船嗎?’的經典哲學悖論呀，是叫忒修斯之船。”

“這個我知道，但我記得我從前看到這個故事的時候，那條船的名字叫阿爾戈号啊。”

岑淼前段時間對知識都是像吃快餐一樣地攝取，根本沒來得及抽空沉下心來鑽研。因此她現在才想起她比賽留下的這個小困惑。

停筷沉思了半晌，史詩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是不是伊阿宋和英雄們取金羊毛的時候乘坐的那條？”

經史詩這麼提醒，岑淼終于想起自己是在研究希臘神話時看到的這個例子。

史詩點點頭：“是的，阿爾戈号也是在航行中不斷翻新的。那其實咱倆想的是一個概念。”

兩個女孩為當時的思想同頻而慶幸，她們彼此都笑着舒了一口氣。

本來岑淼覺得這氣氛還算舒适，但偏偏就有掃興的人不知趣地要問一些掃興的問題。

見上個話題結束後，場面有些冷了下來，趙俊文自告奮勇地站出來開了個新的話題。

“你們大學期間談戀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