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自稱姓天的女子取的假名字簡直不要更敷衍一點,這分明就是明明白白的再告訴林湖,她就是當今皇帝的四女兒,唯一的嫡出子女。
當初林母想要讓林如海避開皇位更疊,于是自己熬死了自己。
誰知道林如海丁憂避開是避開了,但是好像又沒有完全避開。
太子篡位被誅,四皇子上位當了皇帝,但是皇帝也沒死,他直接晉級當了太上皇。
太上皇手握實權,又天然占據孝道至高點,皇帝拿他也沒有辦法,每日都得小心的捧着,有了重大事務還要先禀告給太上皇才行,一把手當得像個二把手,實在是憋屈至極。
林如海作為太上皇親點的探花,太上皇在位期間也是給他多多的優待,升職速度比同科要快得多。雖然這其中不乏林家自己使勁,林如海自己實力要是衆所周知,但是太上皇的寵信也是看得見的。
林如海就是實實在在的太上皇黨。
他現在起複再即,太上皇和皇帝又有政治鬥法,太上皇為了表示自己的權威,絕對會把林如海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上。
朝中重要的崗位都是有數的,所以大家也都清楚林如海大概會到什麼位子上去。
聰明的人從不會等到塵埃落定了再上門去投機取巧,想要給别人賣好,自然就需要一個極佳的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被四皇女把握住了。
她本人尚未及笄,又身為女子,隻要打着孝道的名義出門尋訪名山名寺,就能夠同時讨好太上皇和皇帝而不受到他們兩人的猜疑。
“不知道您看完覺得如何?”
“先生甚好。”
“您若是想要說服我,隻如此卻是不夠的。”
她笑了起來,依舊是自信又燦爛的模樣:“倘若我願意與先生結成秦晉之好,先生也覺得如此是不夠的嗎?”
林湖搖了搖頭。
沒等對方開口,林湖先解釋道:“您的婚姻您自己做不了主,而我也隻想與心悅之人步入婚姻殿堂。”
所謂的政治婚姻,尤其是對方壓根就沒打算實現的政治婚姻就不必了。
這不是耽誤他的主線任務嘛。
而且:“倘若您真的想要那至高無上的位子,那麼您又如何能夠嫁出去呢?”
她又笑了起來:“先生的膽子可真大。”開口閉口竟然就是搶奪皇位,也不怕落人口實。
“先生如何會猜我有那麼大的野心?”
四皇女自認為掩飾的很好,沒有任何人發現她也有着這樣的野心,卻不想被林湖一語道破,這倒叫她有些好奇。
林湖:“您若是沒有那麼大的野心,那臣子就不會在姑蘇老家看到您。”
“就不能是我聽聞了先生的美名,專程來看先生的嗎?”
林湖看着她,并沒有說話。
誰都知道這話假的根本不能看,再拿出來也隻能是說笑罷了。
當然,假如林湖剛才答應了,那麼四皇女也不介意讓林湖做她的裙下之臣。
“先生說錯了,我不是來說服你的,我隻是來見一見未來的臣子罷了。”
四皇女見他實在撩不動,便也沒再繼續,認真了起來。
她也有自己的驕傲的,她來姑蘇見林湖見林珉可不是為了像她那些個膿包兄長那樣争取什麼大臣的支持。
正如她一開始說的那話。
她來姑蘇隻是為了見一見林湖和黑山而已。
從四皇女能夠趕在所有人前面到達姑蘇林家,并且連‘黑山’就在姑蘇林家的消息都一清二楚就知道她的背後到底有着多麼大的能量。
金華改革被放在了明面上,她的父親和太上皇可能并不在意這小小一塊地方的改變,隻要政績和銀子到位就行,她卻是不能忽視林湖和黑山在其中的作用。
尤其是那些解脫出來的女子全都信仰着黑山,她必須保證這份信仰不會變成專門推翻王朝的白蓮教一樣的鬼東西。
所以,她的的确确隻是來排除不可控因素的。
“先生想要實現的世界除了我,又還有誰能夠給予你最大的支持呢?”
“要知道,王權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任何一個皇子為了取信你而給出的承諾在他們的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都有可能被收回,唯有我與你的利益是一緻的。”
她的那些姐妹們被養的嬌氣,根本沒有任何的野心,也勝任不了皇位,推她們上位隻會給林湖拖後腿,而不能帶來半點兒助力。
而她的那些兄弟們,在她摸清了林湖的志向之後,那些人根本不需要她去淘汰就已經出局。
“所以,不是我來說服你,而是先生除了我,别無選擇。”
至于說推一個傀儡,四皇女自信林湖不會是那麼蠢的人,明明有更好的人選,卻非要被自己的權欲蒙蔽眼睛。
兩人就這樣,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午後,在姑蘇林家的花廳裡,敲定出了奠基未來的聯盟。
“先生為什麼會讓她們宣揚黑山之名?”
林湖:“不過是錯有錯着罷了。”
這并非是林湖安排的。
他壓根就沒有想到信仰這一茬,在高僧超度不管用以後,他是打算等到出了孝期就多做好事為林珉積累功德的,誰知道小蓮這個黑山頭号信徒在金華發展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影響到了那些女子,讓她們都信仰起了黑山這個改變了她們悲苦命運的神明。
等到林湖發現以後,黑山已經成了那些女子們心中的庇護神明,成為了她們的信仰,他想要幹預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