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湖知道有些人最不愛欠人情,比起人情,金銀也就算不得什麼了。像這個姑娘這般烈性之人,隻怕就是那等不愛欠人的,聽到她這樣說,林湖自然不會讓她心有芥蒂。
女子:!!
這是什麼奇行種嗎,是不是沒聽說過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她越發幽怨起來:“我若是有銀子,也不必披星戴月的走那麼遠的路。不若公子收我為奴為婢,也好報答公子的恩情。”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一碟子糕點而已,算不得什麼,不必這般看低了自己。”
林湖勸着,突然靈光一現。
他想起來了!
這話他分明是在了解遊戲背景的時候,從聊齋原文中看到過,被父母賣掉獨自逃跑分明是畫皮裡的女鬼用的借口呀。
看這篇故事的時候,林湖并不覺得王生可憐,他對畫皮女鬼分明是見色起意,最後死在畫皮的手裡,也隻能說是活該。
反倒是他的妻子有情有義,還去街上跪求那個乞丐讓他起死回生,在大庭廣衆之下吞吃乞丐的痰與唾液,受盡屈辱。
他自認為自己是做不到那位夫人的程度,于是心生欽佩。
可惜故事隻寫到王生複活就結束了,并不曾像童話那樣蓋棺定論的寫他們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也沒有寫一個真實但慘痛的結局,隻留下了一句警告世人的言論就不了了之。
好好一個故事,仿佛爛了尾。
整個故事除去這位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夫人就隻剩下那個能叫人起死回生的乞丐。
一個連心都被挖了吃的人,他竟真的把人給救活了。
這是什麼來頭?
陸地真仙怕也就是如此了吧?
他有點兒想問問林珉,畢竟這位是官方認證的唯一的神,想來應該知道那個乞丐的底細,到底能不能起死回生。
畫皮如今上了他的馬車,那位太原的王生是不是就逃過一劫了?
這般一走神,畫皮又成了唱獨角戲的。
她内心咬牙切齒,難道自己這副皮囊不美嗎?為什麼眼前這個男人竟然半點兒不動心,一點兒都勾不動?
林珉在一旁看着沒忍住笑出聲來。
笑死,就這水平還大言不慚說自己肯定能脫單。
“姑娘,我已經知道了你上車是想要幹什麼,如今我們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
畫皮:我暴露了?!
下一刻,她暴怒不止:“你既然已經知道是我畫皮鬼,竟然還敢戲弄于我?!”
林湖:“我并不曾戲弄姑娘。”
他随着畫皮的視線看向茶杯和點心,十分誠懇的說道:“就算你是一個老妪、孩童、是最普通不過的普通人,看到你哭得這樣傷心,我也會拿一碟子點心讓你舒緩舒緩的。”
畫皮:氣炸。
她差點連美人皮都披不好了。
這話解釋以後更是讓她倍感侮辱,她還以為林湖是因為自己好看才讓她上車,才對她這麼好,結果竟然是真的随随便便一個人向他求救,他都會動憐憫之心?!
這豈不是在貶低她的魅力!
一時之間,她甚至不知道是被戲弄比較讓人生氣還是魅力被無視更讓她生氣了。
“你确實是一個非常貌美的女子,這一點毋庸置疑,隻是這個世道對女子多艱難,我如何能夠因為你生的好看,就對你生出各種不堪的妄想來呢?”
就好像一朵花生的美麗,不是花的錯,而是窺視花的人的錯罷了。
他又不是瞎子,當然也是懂得欣賞美,但是也止于欣賞。
哪怕兩人現在看起來劍拔弩張,林湖也誇的十分的真誠。
畫皮一滞,到底沒因為他的言語動搖,直接就朝着林湖撲了過來:“去你的滿嘴大道理,若想要審判我卻是你大錯特錯了,我不止不會改過,我還要挖出你的心!”
這等陽氣燦爛如烈陽一樣的男子,她絕不可能錯過!
林湖手中扣着雷法,正要開口,卻見畫皮撲過來,啊的一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張皮子落在了地上。
林湖:這麼脆皮的嗎?
“你出的手?”
林珉搖頭。
林湖看了看手中的雷,又看了看地上的皮:“那她是真的死了,還是金蟬脫殼逃了?”
林珉湊近看了一眼:“死了。”
林湖歎了一聲,将這張美人皮卷了起來,用布包裹好,放在了車廂抽屜之中。雖不知是誰的皮囊,卻也是個可憐女子,隻希望能夠找到對方屍體一起下葬吧。
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也不是當事人受害者,自認為沒有資格去審判畫皮鬼的過錯。
他是真的隻打算問問畫皮關于王生的事,順便招安一下,看看這位畫皮鬼願不願意棄惡從善,加入改革隊伍中,還能累積些功德。
雙赢的事情,誰能想到她直接把他當做是那些滿嘴大道理的衛道士,非要和他拼個你死我活。
現在好了,也不知道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