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為什麼沒有告訴耿夫人金華?”林黛玉問道。
“我也不是每見到一個女子都會想要把她們送去金華的。”林湖轉頭就看到兩雙同樣不解的眼神,看着兩個小豆丁操心的樣子,不由的笑了一聲:“耿夫人和陳小姐是不同的。”
“這天下可憐的女子千千萬,但是我并非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拯救得了的。”
“有的人足夠的勇敢,是因為沒有任何的退路,所以她們有滿腔的孤勇,敢想敢幹。因為她們自覺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耿夫人難道不知道耿去病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她那樣聰明。
飛快的就能從愛情的幻想裡抽身而出,找到最适合拿捏耿去病的方法。
正是因為她内心裡是知道耿去病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的。
陳小姐因為自己的女兒選擇破釜沉舟,耿夫人因為自己的兒子選擇縫縫補補繼續用假象示世人。
不同的選擇就注定了林湖不會把金華的事情透露給耿夫人知道。
“她确實需要有人将她拉出泥潭,但是這不代表她的身上一點危險性都沒有,我雖想要拯救她,但是我不能随意的就将金華的事情說給她知道,這是對身在金華的姑娘們的不公平。”
“火車頭的故事?”林珉突然開口。
林湖搖頭。
她說的火車頭的故事就是林湖當初講兒童故事的時候,講到的一個鐵軌上有五個孩子,另一個廢棄的鐵軌上有一個孩子,而火車疾馳而來不能刹車必然會撞上其中之一,問你會怎麼選擇。
耿夫人與金華衆人雖然選擇不同,但是當金華的改革覆蓋整個世界的時候,她也将是新世界的受益者。
“總之。”林湖蹲下來,與林黛玉平行對視。
“叔父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小孩子,跟在叔父的身邊必然會聽到看到許多旁人無法見到的風景,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将所有與金華相關的信息全部都牢牢藏住,你可以看可以聽可以去思考,但是不要告訴除了你的父母叔父之外的任何人,可以嗎?”
林珉向來是不管事的,不得她青眼的人想要看到她都難。
但是黛玉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兩三歲的小姑娘,倘若旁人以黛玉為突破口,說不得就能夠窺見隻言片語。
但是林湖相信黛玉。
這個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姑娘,哪怕她才兩三歲,也是一個足夠鬼靈精怪的孩子,聰明到可以把大人耍的團團轉。
隻要她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相信别人休想從黛玉口中知道任何一丁點的消息。
感受到林湖的鄭重,黛玉闆着奶呼呼的小臉,認真的點了點頭,伸出奶胖的小手指:“我們拉鈎。”
林湖沒有嘲笑一個孩子的天真,也同樣伸出小拇指勾住了黛玉的小手指,兩隻手晃了晃,認真的聽着她奶呼呼的聲音說道:“這是黛玉與叔父的秘密,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叔父相信你。”
隻此一句作為總結,這件事情就已經翻篇,三人漫步在星光下,行走在夜色中,聽着不知名的蟲兒鳴叫,生出一種安靜閑逸來,仿佛時光在這一刻都慢了下來。
林宅就在耿宅隔壁,這段路總是有盡頭的。
等他們走到林宅,林伯已經準備好了驅寒的姜茶等着他們了:“老爺和小姐們要體會文人雅緻,漫步星空,但是也不要忘了保重自身,否則感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
三人表情神同步,仿佛是一隻被抓住了命運後脖子的貓咪,掙紮着、皺着眉頭一副想要逃離此處,最後也隻能硬着頭皮把充滿了生姜味道的姜茶一口灌下去。
霎時間,姜茶的味道直沖天靈蓋。
林湖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糟糕!叔父被姜茶毒死了!!”
“小姐,就算是這樣,這茶你也還是要喝的。”
小孩耍賴的聲音好像隔了一層,叫林湖聽得隐隐綽綽,卻又不能聽得仔細。
他睜開眼簾掀開一條縫隙,看到的卻是昏暗的殿堂,隻見一名差役牽着匹黑馬停在兩三步遠的地方:“還請尊駕前去考試。”
林湖:“什麼考試?”
林湖是上上一科的舉人解元,上一科本該因為先皇‘去世’而被取消,然後改為恩科。
但是先皇并沒有死,所以科舉照常進行。
而林母去世了,林湖守孝三年,錯過了這一次的科舉。
如今他出了孝期,要等到下一科舉的到來,還需要一年的時間,否則林如海不會放他出門遊曆的。
時間地點全都不對,怎麼會有人來請他去考試呢?
“這并非是我們這種小角色能夠知道的,尊駕去了就知道了。”
林湖并不想動,至少他沒打算跟着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去參加一場不知道什麼緣由的考試,但是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仿佛被牽引着就要上馬。
“做什麼!”
差役黑着臉:“還請尊駕莫要為難我,請上馬。”
“現在不是我在為難你,是你在為難我。”來龍去脈半點兒不說,是誰請他也隻字不談,開口就是尊駕請上馬,上@#$$的馬。
誰知道這是不是一場鴻門宴,林湖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的。
差役都快哭了。
當然,他臉一直那麼黑,誰也看不出來他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