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隻死後連地府大門都進不了的倒黴鬼,花雀兒想盡了一切辦法往地府大門裡鑽。
比如說賄賂鬼使大人。
花雀兒把花母燒給她的燒雞省下來,一口都舍不得吃,巴巴地捧去孝敬鬼使大人。
結果鬼使大人太富有了,壓根就看不上窮鬼花雀兒送上來的燒雞。
别說鬼使大人看不上,就連其他鬼也都嘲笑花雀兒太小氣了。
一衆鬼說:燒雞算什麼孝敬啊,要孝敬就孝敬冥币呀。
花雀兒抹淚:你們這些個富鬼,你們哪裡懂我們這種窮鬼的辛酸啊。在陽間,冥币燒完後就隻剩下一堆灰燼了,不像燒雞這種貢品,陰間鬼享用完後,陽間人拿回去熱熱還能繼續吃。
花雀兒舍不得花母為她破費,于是頭七回門那天,她便托夢給花母了,她不要冥币,也不要衣服房子,她隻要燒雞。
其實就是想讓活着的花母也能吃上兩口好的。
母女二人太窮了,窮的一隻燒雞都要從年初盼到年尾才能吃到嘴。
花雀兒捧着被鬼使大人退回來的燒雞瘋狂轉圈:别的鬼都能進地府門,就我花雀兒不行,這是什麼狗屁鬼道理!
死的莫名其妙也就算了,如今死後連地府大門都不給她進,太欺負人……呸!太欺負鬼了!
花雀兒悲痛又悲憤,進不了地府的門,她就天天飄到地府門前哭唱:小白菜呀,葉兒黃啊,爹不要啊,又沒了娘啊……
一哭就停不下來了,花雀兒硬生生從一隻新鮮鬼,哭成了一隻老油條鬼。
哭呀哭呀的哭,終于哭動了一隻好心的鬼使。
鬼使指點她:“你這樣天天哭夜夜哭沒用的啊,你得找到症結所在。你知道閻羅王為什麼不批準你進地府門嗎?”
這還是第一個願意跟她搭話的鬼使。
花雀兒忙揉揉沒淚的眼,搖頭:“不知道啊。”又問:“鬼使大人,閻羅王為什麼不讓我進門啊?”
鬼使答:“因為你給地府惹下大麻煩了!”
花雀兒:“……啊?”
想她花雀兒做人二十五載,本分又老實,屬于那種被人指着鼻子罵也不會還口、走路都喜歡靠着牆根走的人。
這樣的她怎麼會給地府惹下大麻煩呢?
鬼使擡手指向一處讓她看:“看見那個拿着斧頭砍地府大門的無臉……咳,鬼了嗎?”
花雀兒順着鬼使大人的手指看去,然後點了點腦袋:“嗯。看見啦。”
敢拿斧頭砍地府大門的鬼……說真的,花雀兒挺佩服這隻鬼的,像她花雀兒就不敢這麼做,閻羅王不讓她進門,她就隻敢在門口哭哭啼啼。
想到這,花雀兒發自肺腑道:“他很勇敢。他是我的偶像。”
哐當!
無臉鬼手裡的斧頭掉到了地上。
花雀兒呀了一聲,忙飄過去幫他将斧頭撿起來,給他打氣道:“你别氣餒啊!要加油哦!”
還把自己挂在脖子上不舍得一次吃完的燒雞扯了一小塊給他:“你是不是餓的沒力氣啦?喏,我把我的燒雞分一些給你吃,你吃完後再接着砍呀。”
無臉鬼:…………
無臉鬼沒有臉,看不到表情,不過花雀兒覺得自己的鼓勵還是很有效果的,因為她說完那話後,無臉鬼揮動斧頭的動作鬼眼可見的有力起來,一下子就在地府大門上砍出了一道淺淺的裂痕。
嗯,不錯不錯,照這個進度下去,地府大門早晚有一天會被他砍穿的。
到時候她就能溜進去啦。
想到這,花雀兒把挂在脖子上的半隻燒雞取下來,挂在了無臉鬼的脖子上,然後一本正經的跟他說:“我把我的燒雞都給你吃,這樣你就會有很多很多力氣啦。你一定要把地府大門砍穿哦。加油加油!”
無臉鬼:…………
地府大門上出現了第二道裂痕。
花雀兒這下放心了,飄到鬼使跟前繼續他們剛才的問題。
她道:“鬼使大人,您剛才說我給地府惹下大麻煩了……咦,鬼使大人,您嘴巴怎麼歪啦?”
鬼使:“……地府風冷,凍的。”
一面說着,一面咔擦一下把歪嘴闆正了,然後背起雙手,肅容道:“是的,花雀兒,你給地府惹下大麻煩了。而這個麻煩,正是那個無臉……咳,鬼。”
這話一出,花雀兒更不解了,瞪大眼睛道:“啊?可我不認識那個鬼呀,而且我也沒……”
鬼使打斷她:“你又沒看見他的臉,你怎麼就知道你不認識他!”
花雀兒:…………也對哦。
不等她開口,鬼使便主動道:“那位本是上頭欽點的升仙命格,卻因為你的死失了心智入地成魔,跑來砍地府大門。奈何這位大佬命格特殊,閻羅王拿他沒轍,隻能……嗯,你懂的。”
花雀兒癟嘴:“我懂。閻羅王不敢動那個鬼,就把脾氣發到我頭上了呗。所以,閻羅王也跟人一樣欺軟怕硬的嗎?”
鬼使:…………
鬼使飛快地瞟了眼脖子上挂着半隻燒雞的無頭鬼,隻覺今天地府的風真特麼冷啊,嘴巴差點又凍歪了。
他忙擺起鬼使大人的架子,一臉威嚴道:“花雀兒你休得胡言亂語!咱們的閻羅王光明磊落,處世最是公正不過了!你竟敢用你的小鬼之心度量咱們偉大的王!你該當何罪!”
花雀兒:…………
花雀兒覺得好委屈。
人的生死不是掌握在閻羅王手中嗎?閻羅王要了她的命,結果惹惱了那位命格特殊的大佬,說到底這應該是閻羅王的責任啊,怎麼能怪她呢?
哼!
閻羅王就是欺軟怕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