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
還是愛心的!
少年站在過道上,微垂着頭顱,視線從額前碎發下鑽出,冷飕飕地望着前面那道小小的背影。
少年人攥起的拳頭上有青筋暴起,身周三尺内仿若有冰霜覆蓋。與他擦肩而過的同學隻覺肌骨生寒,摟着肩膀打了個哆嗦,問身邊同伴:“哎,立冬了嗎?”
同伴笑他:“立個毛線的冬啊,秋天才過一半呢!”
那同學擡頭望天:“是嗎?我怎麼覺得那麼冷啊。哎,我不會生病了吧?”
“哈哈,那不正好合了你意?生病了你就光明正大的翹課了。”
“是哦。我早想翹課啦。就是不敢……”
……
嬉笑聲傳入耳中,花雀兒笑着搖了搖頭。想她前世時也是這樣的,做學生那會兒不是盼着放假,就是盼着生病,因為這樣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翹課了。
後來畢業後進了社會才知道,抛去嬰幼兒時期的懵懂無知,十二年的學生時代跟餘下的人生相比,其實每一天都是假期。
可惜,不親自走過,經曆過,便無法真正的知曉。
花雀兒吐了口氣,步子又邁的快了些。
今天搬家,雖說花錢找了專業的搬家隊,但具體的歸類整理還是得自己親自動手才行,她得趕緊回去幫忙。
衣領就是在這時被抓住的。
突兀的,毫無征兆的,花雀兒讓驟然後勒的衣領拉的一個趔趄,忙抓住領口,旋即扭頭,見又是喬遇,登時無語,蹙眉道:“你又要幹嘛啊!”
喬遇松開她,雙手插在褲兜裡,冷着臉,木然道:“我……我餓了。”
花雀兒:“…………”
她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耐心道:“這位同學,你餓了就趕緊回家吃飯啊。”
拉我幹嘛!
一面說着,一面扭頭就走。
一面走着,一面還心有餘悸地回頭朝身後張望,結果就看見喬遇正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這人還真是……
花雀兒再次呼氣,吐氣,然後把背上背着的書包扒拉到懷裡抱着,拔腿就跑。
喬遇臉色登時黑了,扭頭就往相反方向走,然而沒走兩步,他忽又猛地頓住,僵立了一會兒,甩腿就是一腳踹在旁邊的景觀樹上,然後掉頭追花雀兒。
兩人你跑我追,你停我定,拖拖拽拽,眼看已經到家門口了,花雀兒隻得停下腳步,歪頭望了喬遇一會兒,頹然地垮下肩膀。
她扭身往路邊的小賣部去,片刻後又折回,将買來的面包牛奶塞進喬遇懷裡道:“喏,給你吃,别再跟着我了。”
現在可不是任務時間。
誰稀罕跟着你了!
要不是為了完成任務,鬼才願意跟着你!
不行,得想辦法趕緊完成任務!
喬遇瞅了眼懷裡的面包牛奶,壓着火,悶聲道:“我不吃這些。我想去你家裡吃飯。”
花雀兒瞪大眼睛:“啊?”
喬遇道:“啊什麼啊,我昨天幫你收拾屋子算是出力了吧?一袋面包一盒牛奶就把人打發了……你這感謝的方式也太廉價了,怎麼着也得請我吃頓飯吧?”
喬大少爺慣有的清傲都被狗吃了,一副你必須得請我吃飯的架勢。
比起肉麻地說“我要給你做頓愛心晚餐”,他甯願選擇先厚臉皮蹭吃,然後再見機行事。
這叫曲線救國。
花雀兒眨了眨眼。
喬遇這話聽起來一點兒毛病都沒有,人家幫她幹活了,她的确得有點表示才對。
隻是……
貿然帶一個男同學回家吃飯,媽媽會怎麼想?
花雀兒還在這邊猶豫着糾結着,就聽見一個聲音道:“咦,雀兒?放學啦?快進來,擱那站着幹嘛呢?”
是媽媽。
徐婉柔過來拉她,目光一瞥,看見旁邊的喬遇,怔了一下,旋即笑道:“喬同學?哎,昨天謝謝你幫我們收拾屋子啊。”又看見了他手裡拿着的面包牛奶,問:“剛放學還沒吃飯吧?你們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老吃這些東西,得正兒八經的吃飯才行呀。”
喬遇:“……阿姨您說的對。不過我家裡沒人管我,也沒人做飯,我就隻能吃這些了。”
遠在十裡之外的喬家,正巴巴守着一桌美味佳肴等兒子回來吃飯的喬總:“…………”
這邊,徐婉柔一聽,忙熱情道:“這樣啊,那你就在阿姨家吃吧。我跟你講,阿姨的廚藝很好哦。”
喬遇唇角勾起,麻溜道:“好。謝謝阿姨。”
花雀兒:“…………”
她還能說什麼呢?
徐家老宅那邊的行李都搬過來了,本就不多的行李,往兩層樓裡一擱,顯得更少了,尤其是一樓,除了一張飯桌幾把椅子外,幾乎可以用空無一物來形容。
跟自己家比,這裡簡直可以說是貧民窯。
大佬可真窮。